金蟾庙前。
那本是一片,足以让三辆马车,并行的空地。
此刻却是被那黑与杂两股泾渭分明的人流给彻底挤满!
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只剩下那几乎要凝为实质的杀意!
沈炼。
一个阴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声音,从那东厂的阵营之中,幽幽地飘了出来。
只见一个身穿,暗红色绸缎长衫,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没有拿任何的兵器。
只是在那保养得,极其细嫩的指间,夹着两枚不断旋转着的铁胆。
东厂掌刑档头,肖三。
一个能让神都,所有官员听到名字便会从,噩梦中惊醒的存在。
你这深更半夜的,带着你手底下这群,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鹰犬。
肖三那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地划过,那冰冷的铁胆,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来咱家这,清净地是想干什么啊?
肖公公。
沈炼那张犹如,刀削斧凿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只是极其,缓慢的将自己那,按在绣春刀刀柄之上的右手,缓缓抬起。
随即指向了,肖三身后的金蟾庙!
奉旨,办案!
我怀疑锦衣卫百户张谦,勾结妖人贪墨军饷!
而赃物就藏在这庙里!
还请肖公公行个方便。
让开!
最后两个字,沈炼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的!
那冲天的煞气,竟是让周围的温度,都凭空降了三分!
咯咯咯……
然而。
面对这几乎,要将人给彻底吞噬的杀意。
肖三却是突然笑了。
那笑声尖锐,而又刺耳。
沈炼啊,沈炼。
你是真傻,还是在跟,咱家装傻?
你自己的人,犯了事却跑到,我东厂的地盘来抓人?
你是在跟咱家讲笑话吗?
还是说…
肖三那本是带笑的眸子,瞬间便阴沉了下去!
你锦衣卫,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可以不把我东厂放在眼里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
沈炼那握着刀柄的右手,青筋一根根地暴起!
让,开!
呵。
肖三冷笑了一声。
他将那两枚不断旋转的铁胆,猛地一合!
咱家,今天,若就是不让呢?
那,便,死!
沈炼口中猛的,爆喝出一个,冰冷的死字!
那早已蓄势待发的绣春刀,瞬间出鞘!
一道森然的刀光,如九天之上,坠落的惊雷!
朝着肖三的头颅,便狠狠地劈了下去!
杀!
随着沈炼的一刀劈出!
他身后那早已按捺不住的数百名,锦衣卫缇骑,亦是如出闸的猛虎!
朝着那早已将他们,视为死敌的东厂番子,便狠狠地扑了过去!
一群不知死活的莽夫!
肖三那阴柔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面对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刀!
他竟是不闪不避!
只是将那手中的铁胆,朝着那森然的刀锋,轻轻地一迎!
叮!
一声极其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猛的炸响!
沈炼那势大力沉的一刀,竟是被那两枚,小小的铁胆,给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而也就在此时!
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东厂番子,亦是动了!
他们的招式没有锦衣卫那般大开大合。
却是招招,都透着一股子,令人防不胜防的阴狠与毒辣!
淬了毒的袖箭!
无声无息的软剑!
甚至是那从口中喷出的毒雾!
一时间!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那本是寂静的山野,瞬间便化作了一处,最为血腥,残酷的修罗场!
……
山坡之上。
萧红绫那双美丽的凤眼里,早已是写满了,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兴奋!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她一边拍着手,一边转过头,看向那一脸云淡风轻的江澈。
喂!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东厂的人也会来?
江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能请得动东厂的这尊大佛。
他看着那山下,早已杀红了眼的两拨人。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睿智。
我只是将锦衣卫,这把最锋利的‘刀’递了过去。
而曹化淳那只,生性多疑的老狐狸。
在看到这把,突然朝着自己‘心脏’,捅过来的刀时。
他自然会派出他手底下,最硬的盾。
毕竟…
江澈缓缓的站起了身。
那山下的火光,将他那俊朗的侧脸,映照的忽明忽暗。
这‘金蟾庙’里,可是藏着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的秘密啊。
他顿了顿,那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现在。
这把‘刀’,与这面‘盾’…
终于,撞在了一起。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等着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