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死一样的安静。
窗外冰冷的夜风呼啸着灌了进来,吹的桌上的烛火疯狂摇曳,光影明灭不定,映照在萧红绫和柳知意那早已血色尽失的脸上。
刀?魏渊是江澈递出去的刀?
疯子,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是萧红绫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她见过不怕死的,但她从未见过这种主动将自己的脖子连带着所有亲近之人的脖子一同送到天下最锋利的刀口之下的疯子!
你……萧红绫的嘴唇在哆嗦。她想骂人,想一巴掌把眼前这个男人给扇醒!但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江澈,最终还是柳知意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那双向来媚眼如丝的狐狸眸子里此刻竟是一片清明与骇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把公主殿下推到了风口浪尖,你把整个案子交给了一个最不可能被收买,最不可能被蒙蔽,最不可能讲半点情面的‘怪物’,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不,江澈缓缓的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关上了窗,将那满室的寒风隔绝在外,烛火重新稳定了下来,也照亮了他那平静的有些可怕的脸,我这不是在自掘坟墓。他看着早已六神无主的萧红绫,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在用最快,最干净,也是最一劳永逸的方式解决问题。
殿下,他走到了萧红绫的面前,目光直视着她那写满了惊惶与不解的眸子,您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会突然‘撞邪’?
萧红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您想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个所谓的‘玄阳子’会一口咬定是‘钉头七箭’之术?
萧红绫又点了点头。
您想不想知道那方作为‘证物’的砚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萧红绫第三次点了点头,她就像一个提线的木偶,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很好,江澈笑了,您想知道。陛下他更想知道,而普天之下唯一能把这一切都查得水落石出,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人……估计只有大帅或者四大金锣了。
江澈缓缓的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拂去了萧红绫脸上一缕被夜风吹乱的发丝。他的动作很轻柔,但他的声音却冰冷的像是九幽之下的寒铁。
魏渊他会去查那方砚台,他会发现那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的‘钉头七箭’,但是他会发现另一件更有趣的东西。他会发现那方太子殿下用了整整十年的砚台,其石料的内芯早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了一种产自南疆巫蛊之地的‘养魂石’,一种能在无形之中放大人的心魔,诱发人的癫狂,最终让人的神魂彻底崩溃的邪物。
江澈收回了手,看着早已目瞪口呆的萧红绫和柳知意,说出了那句足以让整座东宫都为之天翻地覆的话。
而在捉妖司的卷宗库里,魏渊会查到一桩七年前的旧案。当年礼部侍郎张谦因私通南疆妖人,私藏邪物被满门抄斩。卷宗里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张家被抄没的邪物清单里就有一块无论是材质还是年份都与太子书房里那块一模一样的‘养魂石’,只不过那一块当年在抄家的乱局中‘不翼而飞’了。
江澈看着萧红绫,声音轻的如同魔鬼的低语。
殿下,您说。一块七年前就该被销毁的邪物,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当朝太子的书房里,还被他日夜使用。这到底是有人要咒杀他,还是他自己……引鬼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