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之地,甚至看不见一根嫩草,白天被烈日灼烧的大地龟裂,夜晚的温度骤降,寒风刺骨。
吉克纳族流浪到这里,已经过去了数十个日夜,这块土地贫瘠到没有领主想要占领。
他们不会再被驱逐,但这里物资匮乏,连生命力最顽强的烈火木都没办法在这里扎根。
这是被诅咒的土地。
吉克纳族是流浪的种族,他们熟悉如何利用各种环境活下来,但这片土地,没有足够的资源,甚至没有树木给他们造屋,当然,木质的建筑也没办法挡住白日的灼烧和夜晚的寒风。
于是他们收集了附近的碎石,依靠沼泽附近粘稠的泥土,一点点垒成一个“山洞”。
足以容纳百来号人的山洞。
“外面风好大,诺卡斯还活着吗?”
“一定没问题的,诺卡斯是被生命之神庇护的幸运儿,说不定他被神明带到不愁吃喝的地方。”
一个稚嫩的声音担忧道:“那他会不会不小心被那个地方的领主打死。”
“......没关系,生命之神会庇护诺卡斯的。”
外面狂风大作,洞内温度稍微高一些,兽人们围在最外圈,成年人在中间,最里面是孩子。
年轻的族长睁着眼,黑暗中依稀分辨族人的模样,肚子饿得麻木,脑子里一会思考明天要去哪里找吃的,一边质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有没有错。
“阿牛,你再说说你之前在做的梦好不好,”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
“哞,那是个很好的梦,我们都在一起,刚开始,有一个黑头发的雄性人类,还有一只恐怖的大家伙,一直追着我们跑,不过我们没有失散,一直跑到一片绿色的草地,有很多草,有树......”
大家屏息凝神,如果不是很久没喝水了,已经分泌不出唾液了,这会吸口水声估计要响彻山洞。
“......树上长出裹着杀人蜂储存的蜂蜜的烤肉,地上长出只有国王才能吃到的面包,比春天长出来的嫩芽还柔软......”
理智告诉族长,现在应该阻止大家闲聊,应该保存体力,尽快休息,不然明天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
在睡梦中被饿死的族人,也不少。
但她不能阻止大家。
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太痛苦了,需要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连她自己都想听听阿牛这不切实际的梦。
“......一口下去,很香,有奶的味道,吃到肚子里暖暖的......”
真是个想想就觉得美好的梦。
鼻尖仿佛真的闻到了香甜的味道。
“诺卡斯,爸爸,我好像听到诺卡斯的声音。”一个孩子站了起来。
“嘘,诺卡斯会没事的,你现在该睡觉了,明天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找吃的。”
“哦。”
孩子乖乖趴了下来。
凌冽的风声中,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族长,大家,我回来了——”
最外面的兽人们纷纷直起身子,“是诺卡斯,真的是诺卡斯的声音。”
“族长。”
黑暗中,数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期待的看着族长。
族长沉默了一会,连她都听到声音了,“阿牛,打开一点,看一下是不是诺卡斯。”
“哞——”
堵住洞口的大石头挪了挪,露出一条缝,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香味更重了。
“咕嘟~”
诺卡斯看到了熟悉的家人,脸上乐开了花,“大家,我回来了。”
“诺卡斯,这次回来的好快。”
“才一天吧,你看起来……”
阿牛赶紧把石头挪开,诺卡斯进来。
族长站起身,中间的一块半臂长的石头燃起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山洞。
因为洞内燃起了火,阿牛留出一条缝让空气流通。
“诺卡斯,欢迎回来。”
“族长,”诺卡斯挠挠头,傻笑道,“我回来了。”
其他人迫不及待的围拢过来。
“诺卡斯你去哪里了,远吗,那里有没有食物?”
“你背的这个是什么,怎么有香香的味道。”
“诺卡斯,你怎么了,感觉变化好大。”
诺卡斯疑惑,“大吗?我才去了一天。”
“大,很大!”
大家点点头。
诺卡斯只是吃了一顿饱饭,就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
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身体,也多了肉的感觉。
“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我去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对了族长,这个给你……”
诺卡斯将背着的大木箱子递给族长。
族长将盖子打开,属于食物的香味一下子喷涌而出,箱子里是塞得满满当当面包。
为了塞进更多面包,被挤压得变形。
但没关系,在族长他们眼里,依旧是珍宝级的美食。
“还有这个,店长大人给了我很多食物,还给了我一大桶豆浆,不过……”
族人们的眼睛已经被箱子牢牢吸引住了,眼里只有食物,完全听不见诺卡斯在说什么。
族长勉强将视线从食物上移走,盖上箱子,认真的看着诺卡斯,“如此大的恩情,那位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哪怕需要用命交换,她也愿意付出这份代价。
大家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连继续迁移,寻找下一个居住地的力气都没了。
诺卡斯:“店长说,这些食物不是白给我们的,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居住的地方,要为他工作,店里还有很多兽人,来吃东西的客人,都是,都是我们以前见过的那种,远远看到就要下跪的那种很厉害的大人……”
诺卡斯拼命的解释,生怕族长误会。
族长边听边将食物分发,一箱面包看起来多,实则分到每个人手里,只有小半个。
面包是全麦面包,难咬难消化,但能增加饱腹感,里面加了肉松,增添了一丝肉味。
哪怕只有巴掌大一块,大家依旧满怀感激的细细品尝着。
看着大家啃着难咬的食物,脸上的苦难稍微消失了点。
族长阖了阖眼眸,她不怕这位大人有什么企图。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没有地方愿意接纳吉克纳族,如今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
有一位很厉害的大人,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其余的,等活下去再想吧。
“诺卡斯,把你今天的经历先告诉我吧,那位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类。”
“好,”诺卡斯认真道,“族长,店长不是人类,他是神!”
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