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左手撑着残剑,剑尖在岩缝前划出一道浅痕。地面微颤,空间裂隙如蛛丝般延展,百丈内的灵力波动被一寸寸扫过。西北方向,那处断层依旧存在,微弱却持续,像是某种东西在缓慢苏醒。
她喘了口气,右手经脉传来锯齿般的钝痛,整条手臂几乎抬不起来。毒素卡在肘部,像铁锈蚀了经络,每一次调动剑心之力都像是在撕裂血肉。
“系统,再确认一次。”她在心里说。
“检测到微量时空法则碎片波动,概率七十。”系统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惯常的冷淡,“方向没错,但别指望我保证这回不坑你——上次说‘灵力暴涨三0%’,你不是也自己识破了?”
她没理这句嘲讽,只将残剑缓缓收回,贴在身侧。青羽令还挂在腰间,微光忽明忽暗,像是被沼泽的湿气侵蚀。她用左手取出玉符,指尖一划,写下“西北断层”四字,嵌入令牌凹槽。光芒闪了两下,随即熄灭。
消息已送。
她扶着岩壁站起,脚步虚浮,但没有停下。沼泽边缘比森林更沉寂,泥面泛着暗绿光泽,偶尔有气泡破裂,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贴着边缘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坚硬的石根上,避开那些松软的泥坑。
三十余步后,她停下。
泥下有光。
不是火光,也不是灵力辉芒,而是一种极淡的金色,像是碎金沉在水底,随气泡缓缓浮动。她蹲下身,用残剑轻轻拨开表层腐泥,几粒米粒大小的光点显露出来,微微震颤,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游移。
“这就是时空碎片?”她问。
“残余能量体。”系统回应,“不是完整的法则链,但足够模拟出短暂幻象——比如,某个‘人’的行动轨迹。”
她眼神一凝:“林岚?”
“不排除。”系统顿了顿,“但警告:这类碎片自带干扰场,可能影响判断。我刚才的扫描结果有三秒延迟,说明它在扭曲感知。”
她没动,盯着那几粒光点。忽然,她将残剑插入泥中,左手引动一丝剑心之力,顺着剑身渗入地面。
空间共鸣扩散。
泥面泛起涟漪,光点骤然明亮,随即扭曲成一道人影轮廓——长发束起,衣角翻飞,正是林岚的模样。那幻影缓缓转身,朝她抬手,指尖一点金芒闪动,像是在召唤。
她没上前。
幻影的动作太顺了。每一寸移动都毫无滞涩,连衣角飘动的弧度都精准得不像真人。她在残剑盟见过太多傀儡,知道什么是“完美”背后的虚假。
“假的。”她说。
“你终于开窍了。”系统哼了一声,“真实人物行动必有微小误差,呼吸频率、重心偏移、灵力波动起伏——这玩意儿连心跳模拟都是恒定的。我刚才‘锁定目标’的提示,其实是被它干扰了。”
她冷笑,左手猛然发力,残剑横扫,剑锋贴着泥面划过。空间裂隙瞬间撕开,直入地下三尺。幻影剧烈扭曲,像被风吹散的烟雾,眨眼间化为虚无。
光点也随之熄灭。
“陷阱。”她低声道,“她知道我会来。”
话音未落,雾中走出一人。
白衣黑裙,发如墨染,林岚站在五丈外,嘴角微扬,眼神冷得像冰。
“你比我想象的快。”她说,“我还以为,你会追着那道影子一直走到沼泽中心,然后——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金小小握紧残剑,左手虎口因用力而发白。
“时空碎片是诱饵?”她问。
“是测试。”林岚轻笑,“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蠢。结果……还算有点脑子。”
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赤红丹丸,丹身缠绕黑纹,散发着熟悉的腥甜气息。
蚀心丹。
“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一点点被它腐蚀经脉,最后连剑都握不住。”林岚缓缓道,“现在,轮到你了。”
金小小没答话,只将残剑横在身前,剑锋对准对方。
林岚手腕一抖,丹丸脱手而出,坠入泥沼。
轰——
泥面炸开,黑水翻涌,数具尸体从泥中缓缓爬出。腐肉垂落,眼眶空洞,脖颈处烙着焦黑符印,正是缚灵咒的痕迹。它们动作僵硬,却步伐沉重,一步步朝她逼近。
腐尸傀儡。
“你不是要证据吗?”林岚退后两步,立于雾中,“那就用命去换。”
金小小迅速后撤,残剑划地,空间裂隙在身前横切,泥水被撕开一道深沟。三具腐尸动作一滞,其中一具踏空踩入裂口,半边身体瞬间被绞碎,黑浆洒地,腥臭扑鼻。
但其余尸体毫无停顿,继续逼近。
她喘了口气,左手凝力,残剑录外环铁圈滑入掌心。系统扫描结果浮现脑海:“目标脖颈符咒为控制中枢,破坏后可中断行动——但别指望一击必杀,这些家伙皮糙肉厚。”
她眯眼,估算距离。
领头腐尸距她不足两丈,右臂高举,掌如铁爪,直劈而下。
她不退反进,残剑横挡,硬接一击。腐尸力道极大,震得她左臂发麻,脚底泥地裂开数道细纹。但她借力旋身,左手将铁圈猛然掷出。
铁圈旋转如刃,精准击中腐尸颈间符石。
咔——
符石碎裂。
腐尸动作骤停,眼眶中幽光熄灭,轰然倒地。
其余两具动作也随之一滞,攻势放缓。
她抓住间隙,翻身跃上身后石台。石台高出泥面丈许,边缘锋利,易守难攻。她单膝跪地,左手撑剑,呼吸急促,右臂垂在身侧,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石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林岚站在远处,冷笑:“你以为爬上高处就安全了?”
金小小没理她,只将残剑缓缓抬起,剑尖指向对方。
“你说这是测试。”她声音沙哑,“那你现在知道答案了——我不会死在这里。”
林岚眼神微动,忽然抬手,掌心又浮现一枚蚀心丹。
金小小瞳孔一缩。
但林岚没有抛出,只是将丹丸在指尖轻轻一转,随即捏碎。黑雾弥漫,随即被风吹散。
“今天不急。”她说,“你还有用。”
她后退一步,身影渐渐隐入浓雾。
金小小没追。
她知道对方不会真走远。
她低头看向右手,经脉中的毒素仍在缓慢蔓延,但暂时被压制。她用左手将残剑缓缓收回,剑柄上血迹未干,滑腻依旧。
石台下方,泥面重新归于平静。
但就在她准备调息之际,眼角余光忽然扫到——
泥水中,一具倒地的腐尸,手指正缓缓抠进泥里,指尖勾出一道极细的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