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的剑刃在晨光下泛着冷色。她站在练武场边缘，手指从剑柄滑落，掌心还残留着磨石的粗粝感。昨夜的事已经传开了，赵四脖子上的伤没人敢问，那些低着头走开的人，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
她没打算停手。
正要转身离开，一道人影从内门方向走来。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风上。那人手持长剑，衣角随动作轻扬，正是夜惊风。
他走到空地中央，目光直直落在金小小身上。
“听说你昨晚动手很利索。”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周围几个还没散去的弟子立刻退到墙边，“敢不敢和我过两招？”
金小小没动。
她记得这个人。内门大师兄，实战第一。不是林岚那种躲在暗处算计的对手，而是会正面迎上来、一剑分胜负的类型。
“你想看什么？”她开口，声音平静，“看我是不是真的能打，还是……想确认我知不知道阵盘的事？”
夜惊风眼神微变。
他没否认。
下一瞬，剑光已至。疾风剑典第一式——追影斩。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直取金小小肩胛。若是被打中，至少半条手臂废掉。
但她早有准备。
空间剑心在瞬间捕捉到轨迹。她侧身，脚下一点，身形横移三尺。剑锋擦过衣袖，布料裂开一道口子。
夜惊风不等收势，第二剑紧接而来。依旧是追影斩的变式，但角度更刁，封死了退路。
围观弟子有人吸了口气。
金小小却在这刹那做出判断。对方不是真要杀她，是在逼她用出全力。
那她就不必留手。
第三剑起手时，她已预判转折点。就在夜惊风手腕翻转的瞬间，她猛然前冲，左手并指成剑，虚点其持剑臂外侧经络，右手拔剑出鞘半寸，剑背拍向对方手腕。
“啪！”
一声脆响，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翻了两圈，插进地面。
全场死寂。
夜惊风低头看着自己发麻的手腕，又抬头看向金小小。他没怒，反而嘴角一挑：“你果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
金小小收剑入鞘，站定在他面前。“你试探我，不如直接说。谁动了我父亲的阵盘？”
“宗门规矩，不能随便指认同门。”夜惊风淡淡道。
“我不是在闹事。”金小小环视四周，声音压低，“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如果你不说，我就去刑堂。楚长老讲规矩，可要是连你都不肯说……那天一门的规矩，是不是只对弱者有用？”
夜惊风沉默。
他知道她在逼他选立场。一边是宗门体面，一边是公道。他是秦逸风的师弟，一向以守规矩自居。若在此刻包庇内门弟子，只会让人觉得执法堂也成了摆设。
良久，他吐出两个字：“苏瑶。”
金小小心头一震。
果然是她。
藏书阁的纸条，矿洞里的脚印，密函中的交易时间……所有线索终于串在一起。那个总跟在林岚身边、表面清白无瑕的苏瑶，才是真正替她跑腿的人。
她刚要再问，练武场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石磊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他一眼看到金小小，踉跄着跑过来，声音都在抖：“不好了！矿洞那边……发现了东西！黑色的粉末，沾在地上，还有股腥味……和你说的那种草……一模一样！”
人群骚动起来。
有人低声议论：“赤霄铁附近也有这种粉？”
“不是说那地方封了吗？”
金小小一把抓住石磊手腕，力道不大，但足够让他闭嘴。“别说了。”她低声警告，“这事不能乱传。”
她转头看向夜惊风。
“你说苏瑶常去矿脉？”
夜惊风皱眉：“她负责登记药材出入，偶尔会去采样。”
“现在，证据就在那里。”金小小盯着他，“我要去查。如果有人拦我，就说——夜师兄准的。”
说完，她松开石磊，转身就走。
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上，墨色劲装贴着身形，步伐稳定。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夜惊风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始终没松开。他弯腰拔出自己的剑，握在手里掂了掂，忽然冷笑一声：“这女人……比我想的麻烦。”
石磊喘着气，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一个弟子拉住：“你疯了？这时候还往矿洞跑？万一被人发现是你报信的……”
“可金师姐她……”
“她能赢夜惊风，不代表能对付整个内门！”那人压低声音，“林岚背后是谁？你忘了上次测心石的事？现在揭这个，等于往刀口上撞！”
石磊咬住嘴唇，不再说话。但他眼睛一直盯着金小小离开的方向，拳头攥得紧紧的。
金小小穿过外门小径，走向赤霄矿脉外围。路上遇到几个杂役弟子，全都默默让开。没人敢问她去哪儿，也没人敢多看一眼。
矿脉入口立着一块旧木牌，写着“禁入”二字。漆已经剥落大半。她记得小时候这里还能进去，后来出了塌方事故才封的。但现在，地上有新鲜脚印，不止一双。
她蹲下查看。
泥土松动，有拖拽痕迹。往前十几步，岩壁阴影处有一小片黑灰状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她没碰，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布条，小心刮了一些包好。
系统在识海响起：【成分分析中……含赤霄铁杂质，混合植物碱性物质，匹配度92%——就是蚀心丹残留。】
金小小把布条收进袖中。
她站起身，正要继续往里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个年轻弟子，穿着内门服饰，手里拿着记录册。
“你是谁？”那人皱眉，“这里不准进。”
“我是来巡查的。”金小小平静回答。
“巡查？”那人冷笑，“外门弟子也能巡查？报上名来。”
“金小小。”
对方脸色变了变：“你就是那个被逐出去的……”
“也是昨天晚上打断赵四脖子的人。”她往前一步，“你要拦我，可以。但出了事，责任归你。”
那人后退半步，没再说话。
金小小绕过他，继续往矿洞深处走。越往里，空气越闷。岩壁潮湿，有些地方结了薄霜。走了约莫百步，她发现一处隐蔽岔道，入口被碎石半掩。
她搬开石头，钻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角落堆着几个破陶罐。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粉末洒了一地。她走近细看，罐底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一朵半开的墨莲。
她瞳孔一缩。
这是苏瑶家族的标记。她们苏家世代供职符篆堂，族中子弟用的东西都会打上这个记号。
证据确凿。
她正要收罐子，忽然察觉不对。
头顶传来细微响动。
像是沙粒滑落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
一块拳头大的碎石正从上方掉落，后面还跟着一丝极淡的黑粉。
她闪身避开，碎石砸在地上，溅起一圈尘土。而那抹黑粉飘到半空，竟缓缓凝聚成一个扭曲的字迹：
“逃。”
是系统用残留能量拼出来的警告。
下一秒，整条通道剧烈震动。岩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迅速蔓延。远处传来轰然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金小小抓起陶罐塞进怀里，转身就往外冲。
身后，岩石接连崩塌，烟尘弥漫。她刚冲出岔道，主通道已被落石堵死大半。她贴着墙根疾行，终于看到出口的光亮。
就在她即将冲出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从侧面伸出来，猛地将她拽进一处凹槽。
她本能要反抗，却听到来人低声道：“别出声。”
是夜惊风。
他挡在她前面，目光紧盯通道尽头。那里，尘雾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白色裙裾，腰间挂着香囊。
林岚站在废墟前，轻轻拂去肩上灰尘，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