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的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林夏被苏棠拽着钻进狭窄的巷弄。修正者的脚步声像精准的节拍器，紧随其后——她甚至没开车追，仿佛笃定她们跑不出这片迷宫般的老城区。
“玉坠在发烫。”林夏攥着拼合的碎玉，那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玉面上的地图正逐渐清晰，终点标记就在她们出租屋的位置，旁边用血色小字写着：“137=37”。
“37...”苏棠突然踉跄了一下，她扶着斑驳的墙喘气，“我们正在经历的，是第三十七次轮回。”
巷口突然传来房东太太的吆喝声：“收废品咯——旧书旧报换菜刀咯——”林夏猛地转头，看见房东推着一辆堆满废书的三轮车，车斗里露出半本《霸道总裁宠上天》的封面，正是她们扔掉的那本。
“她把书捡回去了！”林夏心跳骤停。三轮车经过她们藏身的垃圾桶时，房东突然掀开盖在书上的麻袋，露出书的内页——第137页正对着她们，上面用红墨水画着两个牵手的女孩，旁边写着“勿信镜中人”。
修正者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她举起注射器对准房东：“干扰容器执行任务，按联盟条例，销毁。”
“小姑娘脾气别这么急嘛。”房东笑着掀起三轮车的帆布，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注射器，每支都和修正者手里的一样，“这些都是前几次回收失败剩下的，你猜为什么失败？”
林夏突然想起《穿书法则》里的插画：有一世她们死在雪山，身边散落着相同的注射器；还有一世她们沉在江里，注射器的玻璃碎片卡在船板缝里。
“因为你们每一次都在保护彼此。”房东的声音变得悠远，“书灵以为用‘修正者’——也就是你们最在乎的人的镜像体——就能击溃你们，却忘了契约的根基是共生，不是吞噬。”
修正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握着注射器的手开始颤抖：“你胡说！我是联盟最完美的修正者，专门清除失控的容器！”
“完美？”房东从车斗里抽出一面铜镜，镜面映出修正者的脸——镜中的她背后没有金翅，也没有竖瞳，而是长着和林夏一样的锁骨莲花，“看看你自己吧，你就是苏棠在第三十六次轮回里，为了保护林夏被书灵剥离的那部分人格。”
苏棠突然发出痛苦的尖叫，她的脑海里涌入无数画面：火海里她把林夏推出窗户，自己被倒塌的横梁压住；刑场上她抢过毒酒一饮而尽，林夏的哭喊在耳边炸开；还有上一世最清晰的画面——她躺在手术台上，看着自己的人格被一点点抽出，装进修正者的躯壳。
“原来...你就是我。”苏棠的眼泪混着金色的血滑落，“我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原来那部分在你这里。”
修正者手里的注射器“哐当”落地，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苏棠第一次穿书时那样。“我...记得了。”她看向林夏，眼神里充满愧疚，“第三十六次轮回，是我亲手把你推进书灵的陷阱，因为我以为那是救苏棠的唯一方法。”
林夏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修正者都觉得莫名熟悉——那是苏棠失去的温柔，是她每次受伤时苏棠眼里的心疼，是她们无数个深夜挤在出租屋小床上时，苏棠轻轻拍她后背的节奏。
“快回出租屋！”房东突然把《霸道总裁宠上天》扔过来，“137页的秘密不是字，是血。用你们俩的血同时滴上去，就能看到书灵的本体。”
她们冲进出租屋时，正好看到墙上的日历——今天是6月14日，距离苏棠原定的死亡时间只剩一天。垃圾桶旁边，那本《霸道总裁宠上天》正自动翻到第137页，上面的空白处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有人正在书里流血。
林夏咬破指尖，苏棠也跟着照做。两滴血落在书页上的瞬间，整本书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巨大的蛇影——正是林夏梦里那条金色巨蛇，它的鳞片上嵌着无数张人脸，都是她们前几次轮回的模样。
“终于等到你们了。”蛇影的声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第三十七次轮回，你们终于集齐了两个人格，现在可以开始最后的献祭了。”
“献祭什么？”林夏握紧苏棠的手，两块碎玉在她们掌心发出强光。
“献祭你们的共生契约。”蛇影的瞳孔里映出民国雪夜的画面，“当年你们签的契约有漏洞，我帮你们补了三十七个轮回，现在该把属于我的能量还给我了——包括你们每次为彼此牺牲时产生的情感能量，那可是最滋补的养料。”
第137页的灰烬突然凝聚成一行字：“书灵本体是所有穿书者的绝望情绪集合体，它需要轮回能量维持形态，一旦失去共生契约的滋养就会消散。”
修正者的身影彻底透明，她最后看了苏棠一眼，化作一道金光融进苏棠体内。苏棠背后的金翅完整展开，竖瞳里第一次没有了冰冷，只有和林夏对视时的温柔。
“原来解除契约的方法，就是接受所有的自己。”苏棠笑着擦去林夏脸上的泪水，“包括懦弱的我，失控的我，还有...曾经背叛过你的我。”
蛇影发出愤怒的嘶吼，它的身体开始扭曲，鳞片上的人脸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空白的书页。“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
林夏突然想起房东的话，举起拼合的碎玉对准蛇影：“因为我们从来不是你的容器，是你的天敌。共生的情感能滋养你，也能摧毁你。”
第137页的灰烬突然全部飞向蛇影，在它身上烧出一个个洞。蛇影痛苦地翻滚，撞碎了阳台的防盗网，月光洒进来的瞬间，林夏看到了它的核心——那是半块和她们一样的碎玉，上面刻着“书灵”二字。
“那是...契约的另一半？”苏棠的金翅突然收起，她的身体正在恢复正常，“它也是契约的一部分？”
蛇影在灰烬中发出最后的嘶鸣：“我本是民国时期一本无人问津的旧书，是你们的契约给了我意识...现在你们要毁了我，就是毁了你们自己的轮回！”
出租屋的门被推开，房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们的租房合同：“其实房租没涨，是我故意逼你们的。只有绝境才能唤醒你们的共生意识。”她撕下合同的最后一页，上面印着书灵的核心碎玉，“我是第一任穿书者联盟的观察者，也是唯一反抗书灵的人。”
蛇影的身体正在化作纸灰，林夏突然看到纸灰里飘出一张照片——民国时期的她和苏棠站在书店门口，手里举着那本刚出版的《霸道总裁宠上天》，作者署名处写着一个模糊的名字，像极了“林夏”。
“作者...”林夏的呼吸停滞，“难道作者是...”
话没说完，整本书的灰烬突然爆炸，强光中林夏感到手心的碎玉正在发烫，第137页最后残留的字迹烙印在她脑海里：“第三十七次轮回，是终点，也是起点——因为你们终于发现，书灵就是你们自己创造的。”
当光芒散去，出租屋恢复了原样。墙上的日历还是6月14日，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停在“24:00:00”，但数字变成了金色。苏棠的金翅和蛇尾都消失了，锁骨处的莲花印记却变成了两半，一半在她身上，一半在林夏身上。
“我们...成功了吗？”苏棠摸着林夏锁骨的印记，那里和她的完美契合。
林夏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一条新信息，发信人是“穿书者联盟”：“恭喜完成第三十七次轮回任务，解锁终极权限——现在，你们可以选择成为新书的作者。”
手机自动弹出一个文档，标题是《闺蜜穿书后》，第一章的内容正在自动生成，开头写着：“林夏攥着皱巴巴的租房合同，指甲几乎要抠进墙皮。空调滴水声在寂静的出租屋里格外清晰，她数到第三十七滴时，阳台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