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的风总带着股咸涩的潮气,卷得灯塔的灯芯忽明忽暗。江宇站在灯塔下的礁石上,望着远处翻涌的墨色海浪,锦盒里的星石正随着浪涛的节奏轻轻震颤,尤其是海汐石,表面的水波纹路泛着银光,像在呼应着深海的动静。
“周老先生说的老渔民,就住在灯塔后面的石屋里。”林小满踩着礁石跳下来,手里攥着张泛黄的海图,图上用朱砂标着片三角形的海域,旁边写着“星核炉沉落处,水深百丈,暗流湍急”。
石屋的门虚掩着,推门而入时,一股鱼腥味混杂着桐油味扑面而来。屋里的木桌上摆着个铜制罗盘,指针正疯狂打转,指向深海的方向。墙角的草席上躺着个白发老者,胸口起伏微弱,嘴唇泛着黑紫色——是蚀星毒的痕迹。
“老丈!”江宇连忙上前探脉,老者的脉搏细弱如丝,却还在跳动。林小满立刻掏出阿雅带来的母核露水,撬开老者的嘴喂了几滴。
露水入喉,老者的喉咙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茫然,随即爆发出惊恐:“海……海里有东西……在啃星核炉的封印……”
“是影主?”江宇追问,海汐石的光芒突然变亮,在墙上投出片晃动的水影,影中隐约有个巨大的黑影,正用触须缠绕着海底的金属残骸。
老者剧烈咳嗽起来,指着罗盘:“三天前……我去补渔网,看到海面冒黑泡……潜下去看,星核炉的外壳被啃出个洞……里面的黑影在往外爬……”他抓住江宇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它怕星石……你们的星石能镇住它……”
话音未落,灯塔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灯芯“噗”地熄灭。窗外传来海浪拍击礁石的巨响,比平时的浪头要猛烈十倍,礁石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黏液,散发着与蚀星毒相似的腥气。
“它上来了!”林小满将星石护在怀里,海图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三角形海域的标注处,朱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江宇将老者扶到石屋角落,抽出弯刀:“小满,用海汐石引潮汐!让海浪把它逼回深海!”
海汐石被放在灯塔的灯座上,光芒顺着灯柱冲上塔顶,原本熄灭的灯芯突然复燃,射出道笔直的光柱,照向翻涌的海面。奇特的是,光柱所及之处,海浪竟温顺地退去,形成一个圆形的空白区域,而空白的中心,有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下搅动,掀起的暗流让灯塔都在颤抖。
“是影主的残魂!”老者的声音带着恐惧,“星核炉封印松动,它吸了蚀星会的邪力,提前苏醒了!”
黑影突然冲破水面,露出布满吸盘的触须,每根触须上都缠着黑色的雾气,那是比蚀星毒更纯粹的邪力。触须甩向灯塔,灯柱被抽得裂开细纹,海汐石的光芒剧烈闪烁,像是在抵抗。
“用十二星石的共鸣!”林小满想起老槐树的话,将锦盒里的十一颗星石围绕海汐石摆成圈,自己则握住母核露水的瓶子,站在圈中央,“江大哥,用你的血脉引动共鸣!”
江宇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星石组成的圆圈上。十二道光芒(母核的力量通过露水融入)瞬间冲天而起,在塔顶汇成一个巨大的星阵,星阵的纹路与星种叶片上的星图完美重合。
“嗷——”
黑影被星阵的光芒罩住,发出刺耳的嘶吼,触须上的黑雾纷纷消散。它疯狂地撞击星阵,灯塔的石块簌簌掉落,老者却突然站起来,蹒跚着走向墙角的渔网,将渔网抛向黑影:“这网浸过星核炉的冷却液……能缠住它!”
渔网在空中展开,果然如老者所说,缠住了黑影的触须,冷却液遇到黑影的邪力,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白烟。江宇趁机催动星阵,光芒骤然收紧,将黑影往深海里压。
“快!把星核炉的残骸炸掉!”老者指着石屋床下的木箱,“里面有我备的炸药……当年观星者留下的,说万不得已就用它彻底封死海底!”
林小满立刻拖出木箱,里面的炸药包用防潮纸包着,引线完好。江宇接过炸药,借着星阵的掩护,纵身跃上黑影的触须,顺着触须往深海滑去——他要把炸药送进星核炉的破洞,彻底炸毁残骸,让影主的残魂无处可藏。
海水冰冷刺骨,黑影的触须不断挣扎,江宇好几次差点被甩下去。海汐石的光芒透过海水照下来,为他指引方向,终于在触须的根部看到了星核炉的残骸——那是个扭曲的金属球,外壳上的破洞正冒着黑烟,影主的核心就在里面。
江宇点燃引线,将炸药包塞进破洞,转身抓住一根触须往上爬。黑影似乎察觉到危险,疯狂地往深海钻,触须收缩的速度越来越快。
“江大哥!”林小满在灯塔上大喊,星阵的光芒已经快撑不住了,灯柱的裂缝越来越大。
就在炸药即将爆炸的瞬间,江宇被一股力量猛地往上推——是老渔民!他不知何时跳进海里,用最后的力气托了江宇一把,自己却被黑影的触须卷住,拖向深海。
“守住星脉……”老者的声音在海浪中渐渐远去,带着释然的笑意。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海底响起,巨大的冲击波掀起十几丈高的浪头,黑影在爆炸中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彻底沉入深海,被崩塌的海床掩埋。
江宇被浪头卷回灯塔下,林小满连忙扔出绳索将他拉上来。两人趴在礁石上咳嗽,满嘴都是咸涩的海水。灯塔的光芒渐渐平息,海汐石的光芒也恢复了柔和,墙上的水影消失无踪,只剩下平静的海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石屋的方向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是被压在碎石下的老者。江宇和林小满冲过去扒开石块,老者的胸口插着块碎木,却还在笑:“我爹是初代观星者……守了一辈子灯塔……我终于……也守住了……”
他的手松开,掌心滚落半块贝壳,贝壳内侧刻着个小小的星标,与江家的星轨玉佩隐隐呼应。
海浪重新变得温顺,月光洒在海面上,像铺了层碎银。十二星石的光芒在锦盒里流转,海汐石的水波纹路变得格外清晰,仿佛在记录着这场深海的较量,记录着老渔民父子两代人的守护。
“影主被彻底封印了吗?”林小满望着平静的海面,心里还有些不安。
江宇握紧那半块贝壳,感受着里面残留的温暖:“至少在我们这一代,它不会再出来了。”他看向灯塔,塔顶的灯重新亮起,光芒比以前更亮,像老渔民的眼睛,在夜色中守护着这片海域。
远处的海平线上,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像在诉说着新的故事。江宇知道,这场关于星石、母核与影主的守护,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但观星者的责任,还在继续——守护星脉,守护这片被星光照耀的土地,是初代观星者留下的嘱托,也是他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林小满将十二星石小心翼翼地收回锦盒,海图上的三角形海域,朱砂已经褪去黑色,恢复了原本的鲜红。她抬头看向江宇,晨光落在他脸上,带着被海风磨砺的坚毅,也带着完成使命的释然。
“我们回家吧。”她说,声音里带着轻快。
江宇点头,望向黑风坳的方向。那里有星种,有老槐树,有等待着他们的人。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十二星石在,母核的力量在,彼此的陪伴在,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灯塔的光芒在身后闪烁,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江宇和林小满牵着彼此的手,沿着海岸线往回走,小北极狐在他们脚边欢快地跑着,尾巴扫过礁石上的露水,留下一串亮晶晶的痕迹。
海风吹拂,带着阳光的暖意。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