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任务很简单。见到他,然后,杀了他……”
那身着金甲的男子倒在他的面前,一把长剑贯穿他的身体。
泪水涌出眼眶滴落在地上。
身体再一次不听自己的使唤,梦君奔上前拥住了那个穿着金甲的男人。
生机在男人身体中的流逝。梦君看到那些无法用法力愈合的伤口,看到他开合的嘴在说些什么,看到他缓缓闭上的双眼和慢慢消散的身体。
忽而间,那紧闭的双眼茫然睁开,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梦君,眼中,是深不见底的仇恨。
“我要杀了你!”
这么叫喊着,男人将胸口的长剑拔出,狠狠地刺入梦君的身体。
“啊!”
梦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叫出声,大口喘着粗气,惊觉于那光怪陆离的梦。
自打梦君记事以来,这样恐怖的梦境已经出现了好多次了。
但是,他究竟是谁?
“公子,您还好吗?”听到梦君的惊叫,门外的小侍郎慌忙推门跑了进来。
“……”
“您又做噩梦了吗?”小侍郎阮安倒了一杯茶,拿到梦君手边,“有些凉,您慢点喝。”
梦君接过茶,润了润干燥的双唇:“我无碍……现在什么时候了?”
“约是卯时了。”阮安接过梦君的杯子,回答道。
“嗯,起来吧……”梦君缓缓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看到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缓缓叹了口气。
“公子,姑姑说今晚薛公子会来,让您做好准备。”
“可说了要听什么曲子?”
“未曾。”
“……嗯”
“公子……”
“不必多言,我已知晓。”梦君拿起梳子,对着镜子轻轻拂过长发。
镜中之人,肌肤白皙,眉宇如画,一双本应胜似桃花的多情的眸子,却总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哀愁。
高挺的鼻梁,苍白的双唇,他的面目间透露着些许的病态与凄凉。
梦君闭上眼睛,揉了揉仍显胀痛的头部,呼出一口浊气。
用过早膳后,阮安将一碗深棕色的汤药端入屋内,却见自家公子半倚栏杆,注视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水与随风飘扬的柳枝。
梦君的眼中映着湛蓝如洗的天空,但他的面容中并未透露出半分对春日已来的喜悦。
“公子,该喝药了。”阮安走上前,从口袋中掏出用纸张精心包裹的蜜饯,“今日我偷偷去玉酥堂买的,没让姑姑知道。您喝完药吃,就不觉得苦了。”
“放那儿吧。”
阮安轻轻将碗放到桌上,用手帕包着碗沿防止药剂凉掉。他拿起床上的披风,将它搭到梦君的肩上,说道:“公子,春天到了。”
“咳咳咳……”一阵凉风袭来,激的梦君咳嗽不止。
阮安赶忙想将窗户关上,却被梦君制止。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
“……那公子别忘了喝药。”
“嗯……”
浓郁苦涩的药汁入侵着梦君的味蕾,他一口气把汤药喝完,将蜜饯含入口中。
“阮安……”梦君喃喃道,“你跟着我多久了?”
阮安将药碗收拾好后,回答道:“约有六七年了。”
“竟然这么久了吗?”
“我记得当年见你,你还是一个孩子模样。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梦君的声音轻轻飘在空中,“当年若不是我,或许你如今已经娶妻生子,家庭美满……”
“公子!阮安从未后悔跟着公子!”阮安赶忙下跪,却被梦君拉住。
“我这条性命就是公子所救。阮安能的公子赐名,并报救命之恩,是阮安三生之幸。阮安岂会怪罪公子?”
“好啦,好啦……”梦君拍拍阮安的肩膀,“你这孩子……”
梦君拉着阮安的手,从铜罐里取出几文钱,放到阮安手中,道:“这些钱你拿着。我知道你最喜欢吃鸡腿了,去买点解解馋。”
阮安惊喜地抬起脑袋,“谢谢公子!”
“去吧!”梦君拍拍阮安的头,“路上小心点,别被姑姑发现了。”
“好!”
阮安轻快地走向门口,途中也不忘拿起药碗,收拾好桌子。他朝梦君露出古灵精怪的笑容,轻轻关上房门。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凉风穿过窗户,吹动梦君的发丝。
梦君拢了拢披风,将自己裹紧。
他无声地注视着铜罐中的钱币,一个想法从他的脑海中转瞬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