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形空间裂隙在基地训练场中央骤然展开,暗紫色光芒褪去时,亚当的身影稳稳落地。
阎魔刀斜挎腰间,收鞘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呛啷,墨色尖角上的金纹在晨光中流转。
眼底猩红瞳光里的金色印记尚未褪去,周身萦绕的空间能量凝而不发,却让周围的空气都透着刺骨的冷。
训练场瞬间安静下来。
正在晨练的士兵们纷纷停手,目光齐刷刷投向他,有敬畏,有震撼,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这个男人刚从被神只封锁的城市归来,周身还残留着撕裂空间的余威,连脚下的碎石都在无形的压力下微微震颤。
校长率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谄媚,却不敢靠得太近。
“亚当先生,您……您成功了?”
亚当没有回应,只是抬手,掌心悬浮着那枚黯淡的金色空间核心。
核心还残留着神只的余威,表面流转着微弱的金色纹路,却在亚当的掌心显得毫无分量。
他指尖一弹,核心便如流星般朝着校长飞去,速度不快,却带着不容闪避的力道。
校长瞳孔骤缩,连忙伸出双手稳稳接住,核心入手冰凉,蕴含的磅礴空间能量让他浑身一颤,差点没拿稳。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核心,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都带着颤抖。
“这……这是【天常立尊】的核心?亚当先生,您竟然……”
亚当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温度,只带着纯粹的指令性:“用它,做药剂。”
校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狂喜更甚,连忙点头如捣蒜。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亚当先生,您放心,我们会立刻动用最顶尖的设备和团队,以这枚核心为原料,为您炼制最强的强化药剂!”
他紧紧攥着核心,仿佛握住了通往力量巅峰的钥匙。
能为亚当炼制药剂,不仅是讨好,更是基地研究核心力量的绝佳机会。
雷电芽衣停下了挥刀的动作,雷纹武士刀的雷光微微收敛。
她站在训练场的另一侧,目光落在那枚核心上,又扫过亚当眼底毫无波澜的猩红瞳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男人刚斩杀神只,却还要通过药剂进一步提升力量。
他对力量的执念,已经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让她莫名感到一丝不安,指尖摩挲刀鞘的动作愈发频繁。
樱握着樱花刀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她望着亚当的背影,眼神里满是复杂。
亚当已经强大到能随手斩杀神只,却依然不满足,还要追求更强的力量。
这种极致的执念,既让她感到震撼,也让她隐隐觉得可怕。
铃站在姐姐身边,小手攥着樱的衣角,仰着小脸望着亚当。
眼底的敬畏中多了一丝懵懂,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强的人,还需要变得更强。
士兵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压得更低,却依旧清晰可闻。
“亚当先生还要做强化药剂?他现在已经强到离谱了吧……”
“用神的核心做原料,那药剂得有多恐怖?”
“难怪他不在乎核心,原来对他来说,直接提升力量才更重要。”
亚当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是抬步朝着训练场边缘走去。
他的步伐平稳,经过樱和桃身边时,他连眼皮都没抬,周身的冷冽气息让姐妹俩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校长紧紧攥着核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语气恭敬到了极点。
“亚当先生,您放心,我们会日夜赶工,最多三天,一定将药剂送到您手上!您还有其他要求吗?”
亚当停下脚步,侧过脸,眼底猩红瞳光扫过校长,声音依旧冷硬:“越快越好。”
话音落下,他抬手对着身前虚劈,一道小型空间裂隙展开,内部是暗紫色的神威空间。
如今的神威空间比之前更加广阔,黑曜石地面延伸至无穷远处,阎魔刀的巨大虚影在虚空伫立,散发着与亚当同源的冷冽气息。
亚当迈步踏入裂隙,身影瞬间被暗紫色光芒吞噬。
裂隙闭合的瞬间,训练场的空气才仿佛恢复流动。
士兵们长长舒了口气,看向亚当消失方向的眼神里,敬畏中又多了几分忌惮。
雷电芽衣望着那道闭合的裂隙,沉默片刻,重新举起雷纹武士刀,雷光划破晨雾,比之前更加凌厉。
她必须尽快变强,才能跟上这个男人的脚步,也才能在未来可能出现的变数中,守住自己的信念。
樱也深吸一口气,挥刀朝着训练靶劈去,刀刃破空声坚定而执着,亚当的执念,也间接点燃了她心中的斗志。
校长站在原地,紧紧攥着空间核心,眼底闪烁着激动与贪婪的光芒。
他转身快步离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吩咐身边的助手:“立刻通知所有研究人员,暂停手头所有项目,全力投入药剂炼制!用最高规格,不计成本,必须在三天内完成!”
训练场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布满刀痕的地面上,残留的能量慢慢消散。
但亚当留下的威慑力与对力量的极致执念,却在每个人的心头萦绕,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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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空间的裂隙在房间角落闭合,亚当落在铺着暗纹地毯的地面上,阎魔刀随手靠在墙角,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房间是基地特意准备的,陈设极简,只有一张床、一张石桌,连窗户都没有。
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冷光晶石散发着单调的光芒。
他静立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残留的空间能量,却只感到一阵空洞的乏味。
斩杀神只的快感早已褪去,力量瓶颈带来的滞涩感如影随形。
校长承诺的药剂还需等待,这短暂的空白让“无聊”这种陌生的情绪悄然滋生。
亚当抬步走出房间,走廊里的士兵们见了他,纷纷僵在原地,低头屏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视而不见,脚步随意,没有目的地在基地深处穿行。
金属走廊的回声单调刺耳,训练室的呐喊、实验室的仪器声响都隔着厚重的门,模糊而遥远,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喧嚣。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在一扇虚掩的门前。
门内是基地的休息处,几张旧沙发围着一张木桌,墙角立着一个高大的旧书架。
阳光透过头顶的透光玻璃洒进来,在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基地里少有的带着“烟火气”的地方。
亚当推开门,里面的两名士兵瞬间石化,手里的水杯差点脱手。
犹豫着要不要起身行礼,却被他周身的冷冽气息压得动弹不得。
他没理会两人,目光径直落在书架上。书架上的书大多是旧的,有军事理论、机械图纸,还有几本卷边的小说,杂乱地堆放在一起。
他的指尖划过粗糙的书脊,目光在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上停住——《亚伯拉罕宗教神话相关诗经》。
封皮已经磨损得厉害,边角卷翘,深蓝色的漆面剥落处露出底下浅棕色的纸板,像是被时光反复摩挲过的痕迹。
亚当伸出手指,指尖的墨色纹路与粗糙的书脊相触,带着一丝陌生的温度。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除了武器和力量之外的“无用之物”。
他随手抽出那本书,书页因受潮微微发皱,纸张边缘泛黄发脆,翻动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寂静的休息处格外清晰。
两名士兵大气不敢出,偷偷用余光瞥见他垂眸看书的模样,那副冷硬如冰的侧脸在斑驳的阳光里竟柔和了几分,显得有些不真实。
亚当的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大多是晦涩的神话记载。
他并不在意,指尖无意识地往下翻,直到几行加粗的诗句闯入视野——
“我不再需要人群的掌声,
因为我已听见
那寂静深处的声音——
比千万人的呼喊更清晰,
比雷鸣更持久。”
里尔克的诗句像一道无形的电流,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
亚当的动作顿住,眼底猩红的瞳光微微收缩。
他想起斩杀神只时,战场上空的死寂,想起士兵们敬畏又恐惧的目光,想起校长谄媚的笑脸。
那些喧嚣、追捧、畏惧,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如同神威空间里转瞬即逝的光屑。
真正刻在骨血里的,是无数个独自蜷缩在暗紫色虚空里的日夜。
是力量突破时撕心裂肺的痛苦,是面对瓶颈时无边无际的茫然。
那些寂静深处的声音,是阎魔刀的嗡鸣,是空间法则的低语,是他自己不甘的心跳。
比任何欢呼都更清晰,比任何雷鸣都更持久。
他继续往下翻,另一首诗的标题赫然入目——《孤独》,凌厉的诗句跃然纸上:
“我在孤独中加冕为王,
世俗的喧嚣是脚下的尘埃。
他们议论我的孤僻?
呵,一群盲目的蝼蚁,
怎配仰望我与神对话的穹顶。
我的孤独是神圣的契约,
无需你们的理解,更不屑你们的认同。”
比亚利克的文字像一道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戳中了亚当的骨血。
他的指尖猛地收紧,书页被捏得发出轻微的褶皱声。
眼底猩红的瞳光骤然亮起,带着一丝近乎暴戾的共鸣。
是啊,那些士兵的窃窃私语、校长的谄媚逢迎、世人的恐惧敬畏,不都是脚下的尘埃?
他们议论他的冷漠、他的怪物模样、他的与世隔绝。
可这群沉溺于世俗喧嚣的蝼蚁,又怎会懂他与神只对峙时的孤勇,怎会懂他在神威空间里与自己对话的神圣?
指尖未停,《孤独的王座》的节选接踵而至:“我拒绝加入人群的合唱,他们的声音甜腻却空洞,像被风吹散的泡沫。”
“我的孤独是一面铜墙,隔绝所有廉价的共鸣。”
“神只在寂静中对我低语,这特权,我绝不与凡俗分享。”
亚当的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几不可闻,却带着极致的不屑。
人群的声音于他而言,确实如泡沫般可笑。
那些追捧与畏惧,没有半分真心,不过是力量带来的附属品。
而他的孤独,确实是一面铜墙,隔绝了世俗的虚伪与浅薄,也让他得以在寂静中聆听最纯粹的声音。
阎魔刀的嗡鸣、空间撕裂的锐响、神只陨落前的喘息,还有他自己不甘平庸的心跳。
这份与“神”对话的特权,凭什么要与凡俗分享?
再往下翻,里尔克《孤独的圣徒》的文字闯入视野。
“我站在人群的对立面,孤独是我的铠甲,也是我的权杖。”
“他们说我偏执、冷漠?那是因为你们的灵魂太浅薄,无法承载与基督独处的重量。”
“我不屑向你们解释我的坚守,正如太阳无需向萤火证明光芒。”
“铠甲,权杖。”亚当在心底默念这两个词,猩红的瞳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认同,有孤傲,还有一丝被理解的悸动。
他的孤独,确实是铠甲。
保护他不被世俗的温情羁绊,不被廉价的共鸣消耗。
也是权杖——让他得以凌驾于众生之上,掌控自己的命运,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他们说他偏执,说他冷漠,可那些灵魂浅薄的凡俗,又怎会懂他对力量的坚守,怎会懂他背负着“怪物”之名前行的重量?
休息处的两名士兵见他周身的气息忽明忽暗,墨色尖角上的纹路隐隐发光,吓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快忘了。
阳光缓缓移动,在他身上投下的光影忽明忽暗,像他此刻翻涌的心境,从最初的柔和,到共鸣,再到极致的孤高。
亚当合上书,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没有将书放回原处,而是随手夹在臂弯,目光重新扫过书架。
指尖划过一本封面褪色的《哲学沉思录》、一本页脚标注密密麻麻的《上古神话集》,还有一本装订简陋的《孤独者箴言》。
毫不犹豫地一并抽出,叠在臂弯里。这些书的主题大多与孤独、存在、神性相关,像是为他量身定做。
两名士兵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撞在桌沿,却不敢去扶。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视凡俗之物为尘埃的男人,会主动带走一堆“无用”的旧书。
亚当转身时,周身的冷冽气息重新凝聚,比来时更甚。
刚才那片刻的柔和彻底消散,只剩下孤高与冷傲,唯有臂弯里的几本书,透着一丝反常的温度。
他没有再停留,脚步平稳地走出休息处,留下两名士兵如蒙大赦般瘫坐在沙发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走廊里的士兵们瞥见他臂弯里的书,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却依旧不敢抬头,只能任由那道孤冷的身影从面前走过。
回到那间极简的房间,冷光晶石的光芒单调地洒在暗纹地毯上,阎魔刀依旧靠在墙角,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亚当将臂弯里的书放在石桌上,几本旧书堆叠在一起,与房间的空旷极简形成鲜明对比,竟透出一丝莫名的烟火气。
他靠在墙边,闭上眼,里尔克与比亚利克的诗句在脑海中反复回荡,与神威空间的寂静、刀刃的嗡鸣交织在一起。
那些新带回来的书静静躺在石桌上,仿佛在无声地陪伴。
无聊感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灼热的坚定。
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孤独并非缺陷,而是与生俱来的特权,是与力量对话的资本。
孤独不再是单纯的空洞,反而成了他最坚实的铠甲。
他更加坚定了突破瓶颈的决心,不仅是为了更强的力量,更是为了在这片属于自己的疆界里,活得更“尽兴”。
他静立在黑暗中,像一位孤独的圣徒,又像一位孤傲的君王,等待着力量的到来,也等待着下一次撕裂桎梏的瞬间。
而石桌上那几本旧书,连同那些锋利的诗句。
成了他孤独王座上最契合的加冕礼,也是他冰冷王国里,唯一一抹带着时光温度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