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盯着逐渐消失在矿道尽头的埃里克背影，那个孩子的模样，让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你觉得他真的会改吗？希儿突然转头，语气里带着质疑。
布洛妮娅没有立刻回答。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把戈式刺刀杠杆步枪，枪身上沾染的裂界怪物血液还未完全干涸。
我不知道。
布洛妮娅的声音很轻。
但是，可可利亚妈妈曾经告诉过我，要存护人们的善意，努力成为照亮他人的人。
她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理想主义者特有的光芒。
如果我们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愿意给，那和那些只会用冰冷律法压迫人的执法者有什么区别？
希儿嗤笑一声。
照亮他人？铁卫大小姐，你这话在下层区说出来，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她转身往前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这里的人每天睁眼就是想着怎么活下去，哪有功夫去管别人的善意不善意。
布洛妮娅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时雨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不过，希儿你也没有真的对埃里克下死手，不是吗？
他的话让希儿的脚步顿了顿。
那是因为他提供了有用的情报！希儿回头瞪了时雨一眼，别给我脑补什么多余的东西。
星在旁边默默点头：嗯，傲娇。
你说什么？！
希儿的脸瞬间涨红，刚想发作，却被娜塔莎临走前交代的任务拉回了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火气。
走了，埃里克说要从商业街绕路才能继续前进。跟紧点，别掉队。
***
商业街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岩石半掩着。
希儿熟练地从岩石边缘的缝隙钻了进去,动作麻利得像只猫。
布洛妮娅跟在后面,铁卫制服的裙摆被粗糙的岩石边缘刮了一下,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小心点,铁卫大小姐。希儿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这里可不是你那整洁的上层区。
布洛妮娅咬了咬嘴唇,没有回话。
商业街比她想象中更加破败。
两侧的店铺大多已经废弃,招牌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有些甚至已经掉落在地,碎成几块。
昏暗的应急灯光照在这些残骸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布洛妮娅的视线在那些招牌上游移。
熔火铁匠铺岩层杂货店矿工休息站……
这些名字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我好像……见过这些店铺。她小声嘀咕着。
什么？希儿回头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布洛妮娅摇摇头,可能是我记错了。
时雨走在最后,帝骑卡盒在腰间微微发光。
他能感觉到周围空间的不稳定,裂界的侵蚀在这片区域尤其严重。
这里的裂界浓度很高。他提醒道。
废话。希儿翻了个白眼,铆钉镇本来就是重灾区,不然也不会被封锁。
她带着众人穿过商业街,拐进一条狭窄的小道。
小道两侧堆满了废弃的矿车和生锈的机械零件,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腐蚀的味道。
走了大约十分钟,希儿突然停下脚步。
前面就是孤儿院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柔软。
布洛妮娅抬起头,顺着希儿的视线望去。
小道的尽头,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
空地上矗立着一栋两层的建筑,建筑外墙斑驳,但依稀能看出曾经粉刷过的痕迹。
建筑周围散落着一些游艺设施——生锈的秋千、破损的滑梯、歪倒的跷跷板。
布洛妮娅的脚步停住了。
那些游艺设施,那栋建筑的轮廓……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走啊,愣着干什么？希儿催促道。
布洛妮娅回过神,跟上队伍。
但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
***
通往孤儿院的阶梯上盘踞着几只裂界造物。
那些怪物扭曲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清理掉它们。希儿抽出镰刀。
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希儿的镰刀在空中划出紫色的轨迹,每一击都精准地命中要害。
布洛妮娅的步枪射击配合着希儿的近战,形成了有效的火力压制。
星抡起棒球棍,一棒一个小朋友。
时雨则站在后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最后一只裂界造物倒下时,希儿甩了甩镰刀上的血迹。
她率先踏上阶梯。
孤儿院的大门虚掩着。
希儿推开门,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就算很久没回来,这地方还是一点没变。
希儿环顾四周,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大厅里的陈设简陋而温馨。
几张小木桌,几把小椅子,墙上贴着孩子们画的画。
画纸已经泛黄,但那些稚嫩的线条依然清晰可见。
布洛妮娅的视线落在墙角的一幅画上。
那是一个小女孩画的,画面中有一个金色头发的人牵着一个黑色头发的人。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别发呆了。希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娜塔莎说医用酒精应该在储藏室,我们分头找。
众人散开,开始搜索。
布洛妮娅走到一个角落,那里堆放着几个有些年头的木箱。
这些物资还能用吗？她转头问希儿。
希儿正在翻找另一个箱子,头也不抬地回答：下层区的人不在乎保质期,有用就不错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苦涩。
布洛妮娅打开面前的箱子。
空的。
她又打开第二个。
还是空的。
第三个,第四个……
全是空的。
希儿那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她一脚踢翻了一个箱子。
怎么全是空的,到底是谁——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股寒意突然从身后袭来。
时雨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转身,帝骑卡盒瞬间展开。
小心！
一只巨大的冰晶造物凭空出现在众人身后。
那是外宇宙之冰——裂界造物中最危险的种类之一。
它的身躯由纯粹的寒冰构成,每一次移动都会在空气中留下冰霜的痕迹。
布洛妮娅率先举枪射击。
希儿,后面！
希儿回过神,所有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发泄口。
敢在老娘面前装神弄鬼？！
她的镰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紫色的弧线,直接劈向外宇宙之冰的核心。
星也冲了上去,棒球棍狠狠砸在怪物的侧面。
时雨召唤出decade的装甲,加入战斗。
四打一。
正义的群殴。
外宇宙之冰在四人的围攻下节节败退,最终化作冰晶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希儿喘着粗气,镰刀上还残留着寒霜。
继续找。
她转身继续搜索,动作比之前更加粗暴。
布洛妮娅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你小时候也住在这里吗？
希儿的动作顿了顿。
……是又怎么样？
她没有回头。
在户外打闹,经常有皮外伤。所以我记得角落里还藏着一些医疗物资。
她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身,开始翻找。
布洛妮娅跟了过去。
她的视线再次扫过周围的环境——那些游艺设施,那栋建筑的结构……
记忆的碎片开始拼凑。
我见过这里。她突然说。
希儿抬起头,眼中满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上层区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来过下层区的孤儿院？
布洛妮娅摇摇头。
我不确定,但是……
希儿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
等等,上下层区封锁是十年前的事。你今年多大？
十七。
那你十年前……七岁？希儿皱起眉,难道你真的来过这里？
布洛妮娅没有回答。
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
那些记忆太过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
找到了！星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传来。
众人赶过去。
星蹲在一个小角落,手里拿着几瓶医用酒精和一些绷带。
还有这个。
她又拿出一个东西——一个雪景球。
雪景球里是一个小小的城市模型,白色的雪花在液体中缓缓飘落。
布洛妮娅接过雪景球。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那光滑的表面时,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她轻轻摇晃雪景球,看着里面的雪花飘舞。
然后,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了。
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金色的头发,灰蓝色的眼睛。
小女孩坐在这间孤儿院的角落里,手里拿着同样的雪景球。
那是她自己。
这是我的。布洛妮娅喃喃自语,这是我小时候的东西。
希儿愣住了。
你说什么？
布洛妮娅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我想起来了。在被可可利亚妈妈收养之前,我……我住在这里。我曾经是这间孤儿院的孩子。
空气瞬间凝固。
希儿张大了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星和时雨对视一眼,也感到了这个发现的重量。
就在这时,时雨和星继续在周围搜索止痛剂。
他们走到一个更深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械零件。
突然,一个小型机器人从阴影中滚了出来。
它的外壳锈迹斑斑,但红色的警示灯依然闪烁着。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人员！
机器人发出刺耳的电子音。
警告！立即离开！否则将启动防御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