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杀意就起来了。
深夜的书房里,空气像被沈清棠这句话冻住了,只有她手心那枚符文玉片发着微弱又冷的光。
光映在她黑眼珠上,利得像淬了冰的刀,旁边的傅司寒都觉得心慌。
他看着这女人,刚才还温温柔柔哼着小调哄“鬼”,这会儿气场完全变了。
不再是侯府嫡女的温顺,也不是神医传人的沉稳,倒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非要把仇人撕碎的狠劲和疯劲。
“清棠,你……”傅司寒嗓子动了动,声音哑着。
他想问她刚才做了什么,玉片哪来的,更想问她为啥要冒这么大险。
逆养魂契,光听名就知道多危险,那是跟老天爷抢命的禁术!
沈清棠没看他,眼睛还盯着手心。
那枚银血凝成的玉片,摸着手感像骨头一样温,上面复杂的符文跟活的似的慢慢转着,和她左眼里的银丝互相呼应。
她能感觉到,玉片里有股特纯的封印力,正好是昆仑山禁地核心大阵缺的那部分!
原来如此。
当年那个戴面具的把她打得快死了,扔进昆仑禁地,不光是想让她被煞气撕碎,是要用她的神魂和命数,去补封印的缺口!
要用她的命,去镇住更吓人的东西!
而那缕被她当成母亲的残魂“棠娘”,就是那时候被硬生生从她神魂上扯下来,当“祭品”的一部分。
可笑的是,这残魂求生欲特强,绝境里沾了她刻在铜铃上的名字,靠这凝了点不灭的念头,没彻底散掉,反倒成了禁地里不人不鬼的游魂。
“他想用这名字困死我,我就用这名字杀回去。”沈清棠小声念叨,像在对那睡着的绯红光团保证,又像在跟自己宣告。
她终于明白命数眼咋用了。
右眼能看节点,看破万物逻辑的空子;左眼能塑命数,用自己的感情和神识当燃料,把“死局”硬改成“生机”。
这不是预知,是创造!是逆天改命!
吞噬是抢,滋养是一起活。
她和“棠娘”,现在就是这关系。
她养着它,让它能短时间有“形”,而它被安抚时散出的纯情感能量,通过左眼变成金丝,反补她的神识,让她用了禁术也不会立刻伤根基。
这才是真的“逆养魂契”,不是单方面付出,是个循环。
一个只有她,有命数眼的她,才能弄成的疯狂循环!
“疯了……你真是疯了!”傅司寒终于从震惊里缓过来,上前想抓她手腕,却被她眼里一闪的银光吓住,动作停住了。
“我很清醒。”沈清棠抬头,对上他复杂的眼神,眼里又累又有劲儿,有种让人惊心的美。
“傅司寒,你看见了,它现在很弱,逆养魂契刚建立,极不稳定。我也付出了代价。”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擦过左眼角。
那里皮肤冰凉,一点细微的刺痛提醒着她神识被割开的滋味。
“七天,是我能稳住它的极限。”她语气平淡,字字却重得很,“七天内,我必须让它变够强,强到能跟我一起……去砍了那个戴面具的狗东西!”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恨得让整个书房都凉了几分。
傅司寒心里一震。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清棠,也没想过,她看着柔弱的身子里,藏着这么大的恨和力量。
他沉声说:“我帮你。”
“不用。”沈清棠直接拒绝,握紧那枚符文玉片,感受着里面和自己同根同源的力量,“这是我的战场,我的事,必须我自己了断。”
她顿了顿,深吸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眼神又变得特别冷静:“要养好我的‘魂’,光靠外面的温养液不够。我需要更纯的灵气,需要时间,还得有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说完,她不管傅司寒啥反应。
这男人虽然强,但她的秘密,尤其是命数眼和空间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会儿,她能清楚感觉到,左眼里的银丝因为神识消耗,已经有点暗了,那团绯红色的残魂光团也开始不稳,好像随时会散。
时间紧,一秒都不能浪费。
沈清棠闭上眼,心里一动。
下一秒,她的身影就在傅司寒惊讶的目光里,凭空变淡,像墨滴进水里,一下子就没了。
书房里,只剩没散的檀香,和一句又冷又决的话在响——
“我的魂,我自己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