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空气像冻住了，傅司寒攥着方向盘，手指发白。
刚才全城一起亮一起灭，像只大手掐住了脖子，也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猛回头，黑眼睛里全是惊疑，盯着后座的沈清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声音哑得厉害，压着股惊涛骇浪。
副驾的陈伯透过后视镜看自家小姐，眼神里又敬又崇拜，没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多余，只有小姐能答。
沈清棠慢慢抬眼，昏暗车厢里，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比窗外霓虹还抓人。被警告过“别碰”的右手蜷了蜷，指尖金纹没了，但那股磅礴的气场还在。
“没什么，”她声音有点虚，像脱了力，“就是给这城上了道锁。”
一道锁？
傅司寒眉头拧得更紧。这话狂得吓人，又让人心里发紧。
他不傻。从废弃医院救得那么准，到沈家祠堂的雷，再到刚才这跟神迹似的全城动静，线索全缠到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人身上。她靠在门边说“让该醒的人醒了”，是真的。她做的，比他想得多太多，也吓人太多。
“你身体……”傅司寒把一肚子疑问压下去，先操心她的状况。他瞅着她呼吸比之前浅，脸更白了，好像刚才那下把她精力抽干了。
沈清棠没答，闭眼靠在座椅上，气若游丝。她心神早沉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空间灵泉里，水翻得比什么时候都厉害。泉心映的不是前世碎片，是张像星河转的大脉络图，盖着整座城，无数红线、黑线、金线缠在一起，是万千生灵的命数。图中央一个光点，跟她心神连着。
刚才她就是通过这连接点，把自己新生的强运气，暂时“借”给了全城的基础设施。那下同步明灭，既是警告暗处偷看的，也是测试“群体命数汇流”这本事。
结果吓人——她不光能影响单个人，还能撬动一群人的“共性”命运。代价就是身体扛不住了。
车平稳进了傅家庄园。
傅司寒第一时间解安全带，冲后座不管她挣不挣扎，小心把她横抱起来。她轻得像片羽毛，却冰得像寒玉，尤其右手，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让人心里发紧。
“陈伯，叫家庭医生过来！备好急救设备！”他抱着她大步冲进主宅，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
“先生，不用，”陈伯跟在后面，语气稳，“小姐就是脱力，要休息。凡俗药对她现在的身体没用，可能还害事。”
傅司寒脚步顿住，低头看怀里闭着眼、呼吸匀得像睡着的沈清棠，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塌了。他信了，再离谱也信了。
把沈清棠放在卧室大床上，盖好被子，傅司寒坐在床边盯着她睡颜。手机突然疯震，是特助秦风。
“傅总！出事了！”电话一接，秦风急吼吼的，“刚才全城电网一秒同步故障，虽然后来好了，但我们集团中心服务器集群遭到了从没见过的数据冲击！”
傅司寒瞳孔一缩：“损失多少？”
“没法算！不是简单宕机，像……像规则层面被抹了！顶尖技术团队抢修呢，全束手无策！他们说服务器底层代码像被看不懂的力量重写了，又瞬间恢复，留下的数据黑洞填不上！股市已经有反应了，明早开盘前稳不住，傅氏股价要雪崩！”
傅司寒吸了口气，猛转头看床上睡着的沈清棠。
是她！那句“给这城上道锁”是这意思！她影响了全城电网，傅氏作为最大的商业巨头，数据中心自然在“锁”的范围里！
她在警告谁？还是说，连他傅氏都只是她棋盘上的子？
不对。傅司寒强迫自己冷静。以她对自己的态度，不会平白针对傅氏。那这次数据冲击，更像“无差别攻击”的附带伤害。
可问题是，全世界顶尖专家都搞不定，他能怎么办？
时间一分分过，秦风每十分钟来个电话，消息一次比一次坏。技术团队没辙，分析师预测悲观，董事会的质询电话把他另一部手机打爆了。傅氏这商业航母，正碰上最诡异凶险的风暴。
深夜，傅司寒站在卧室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被雨浇的城市，手里端着杯没动的红酒。
身后，沈清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上看他。
“你公司出事了？”她声音轻，却清楚。
傅司寒转身，深眼里映着她，说不清什么滋味：“你怎么知道？”
“听见了，”沈清棠指了指耳朵，又指心脏，“也感觉到了。你很焦虑，你气运因为公司动荡乱得厉害，在向我求救。”
这话又刷新了傅司寒的认知。
他沉默半天，像是下了决心，走到床边，第一次用近乎平等、带点恳求的眼神看她：“你能解决吗？”
沈清棠没立刻答，抬起右手摊在他面前。手还是白瘦，但傅司寒像能看见上面缠满了看不见的因果线。
“我的力量是把双刃剑，能毁一切，自然也能守一切。”她顿了顿，迎上他热切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但傅氏是你的王国。让我插手，看你。”
傅司寒心脏猛跳，懂了她的意思。让她插手，就得把自己最核心的商业帝国全敞开，承认这种超出现有科学和商业逻辑的力量。对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来说，这等于把命脉交出去。
但看着眼前这女人，看着她清澈又像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傅司寒发现自己没半点犹豫。
他伸手，没碰她那只神秘的右手，轻轻握住她左手手腕，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滚烫的吻。
“我的王国，早跟你共享了。”
他直起身，眼里的迷茫挣扎全没了，只剩决断和锋芒。转身拿手机拨通秦风的号，声音沉稳有力，响彻房间：“通知所有董事和集团最高级的技术、财务主管，明早九点开最高级紧急会议。”
电话那头秦风一愣，赶紧应：“是，傅总！会议主题？”
傅司寒看了眼床上脸色平静的沈清棠，嘴角勾出个没人懂的弧度：“迎接傅氏集团的……特别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