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打破傅家的安静。
沈婉被抬上救护车时,从她嘴里呕出的、带着死气的腐烂黑莲,立刻被最高级别的生化防护盒封了起来。
照片加密传到全球顶尖病毒学实验室,看过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冷。
这不是已知的任何赤喉疫病征。
全球医学界一下子慌了。
赤喉疫只通过接触传播,各国早建了严密防线。
可沈婉,这位沈家名义上的大小姐,疫情爆发后就被关在防护级别极高的沈家大宅,一步没踏出去过,更没接触过疫区的人。
她被感染,像凭空来的惩罚,一下击垮了人类自以为傲的防疫体系。
顶尖专家连夜分析那黑莲样本,结果让所有人吃惊——这腐莲的能量波动,和南洲大陆的龙煞疫源,有种说不出的关联!
好像沈婉的身体,就是龙煞在千里之外的一个活坐标。
消息传回时,傅宅书房里,沈清棠正站在窗边,外面看着要下雨。
她抬手,指尖摸了摸自己右眼眼角。
瞬间,一道幽蓝色的莲花纹路从皮肤下显现,瞳孔里像有星河转动,能看透一切。
就是这个。
沈婉不是感染了赤喉疫,她是赤喉疫的“钥匙”。
是当年沈家那个心术不正的先祖,为了偷“慈引”一脉的气运,布下的“邪药阵”的活阵眼。
他们改了沈婉的血脉,让她从出生起就成了天然的药引,一个等着被用的容器。
而能开启这邪阵的,正是她这个正统血脉——被称为“慈引神医”,也被沈家忌惮的人。
“大小姐。”陈伯推门进来,脸色凝重地递过一份泛黄的资料,“都查清了。”
沈清棠没回头,声音清冷:“说。”
“沈婉的生母本是沈家一个医术很好的丫鬟,当年老太爷强行把她留下,生了沈婉后没多久就突然死了,草草埋了。而沈婉从小就被老太太和沈家的人教——你沈清棠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你是占了别人位置的贼。”
陈伯的声音带着怒气:“他们这是用怨气养药!沈婉越恨你,她体内的邪阵就越活跃,药性就越强!”
沈清棠慢慢转过身,眼里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嘲讽。
“原来如此。他们费尽心机,用我的名号、我的位置,养出这么个满是怨气的药罐子,就等我回来,亲手帮他们打开所谓的宝藏。”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比窗外的风还冷,“现在,药熬好了。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
她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扎在陈伯心上。
“陈伯,以慈引医盟的名义对外宣布。”沈清棠眼里蓝光一闪而过,“就说我们愿意收治全球唯一的特殊病例沈婉。但有个条件——沈家必须向全世界公开当年抢走嫡长女位置的全部真相。”
陈伯心头一震,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要彻底掀翻沈家,打在他们的痛处上!
消息一出,全世界都炸了。
一边是女儿快没命,一边是家族百年名声。
沈家煎熬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们开了场全球直播的记者会,沈家老太爷脸色惨白,一字一句承认沈婉不是嫡出,是丫鬟的女儿,还“忏悔”了当年为家族利益偷换孩子的事。
这消息像一颗核弹扔进了平静的湖面。
而在特护病房里,靠最先进的卫生系统勉强吊着一口气的沈婉,通过电视看到了这一幕。
“不……不是的……我是大小姐……我才是……”
她喃喃自语,眼里最后一点光也灭了。
支撑她活了二十多年的信念,那个“夺回一切”的念头,在这一刻彻底塌了。
原来,她恨错了人,她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
她不是被夺走一切的公主,只是个可悲的替代品,一个谎言的产物。
极致的绝望和怨恨,像火山一样在她体内爆发。
“嗬——”
沈婉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不像人声的嘶吼。
病床旁的生命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代表她生命体征的线条疯狂跳动,最后变成了一朵盛开的纯黑色莲花!
“快!通知傅宅!病人体内的命脉……命脉成实体了!是黑莲!”
全球顶尖的医疗专家看着实时数据,一点办法都没有,满心绝望。
现代医学在这一刻,显得特别无力。
他们唯一的希望,只剩下那个提出苛刻条件、却像能预知一切的慈引神医。
傅宅的电话再次被打爆。
这次,沈清棠没有拒绝。
她穿着一身素衣,平静地走进那间已被列为最高级别禁区的病房,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她没看那些复杂的仪器和专家们敬畏的目光,直接走到病床前。
此时的沈婉,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全身冰冷,心跳几乎停了,只有眉心那朵黑莲印记在诡异跳动,贪婪地吸着她最后一点生机。
沈清棠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像剑一样,快如闪电,精准地点在沈婉心口三处大穴。
三根细银针悄无声息地扎进皮肉。
那疯狂跳动的黑莲命脉,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瞬间停了下来。
仪器上混乱的曲线,奇迹般地平稳了。
满屋子的专家都倒吸一口凉气,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沈清棠俯下身,在气若游丝的沈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
“你看,你真正该恨的,从来都不是我。”
说完,她直起身,转身就走,好像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没人看见,她转身的瞬间,一滴像含着整个星河的晶莹液体从指尖滑落,顺着封住心脉的银针,精准注入了沈婉的心室。
那是她用本命灵泉滋养的“断劫莲魂”。
莲魂进入体内,没去驱散邪气,反而像找到了同类,主动缠上了代表邪阵核心的黑莲命脉。
共鸣产生,炼化……开始了!
只不过,是反向炼化。
沈清棠的左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生命轨迹。
在她眼里,沈婉头顶代表剩余寿命的虚幻数字,正从触目惊心的“三日”,一点一点、艰难却坚定地往上爬。
四日,五日……一月……半年……一年……
最后停在了“三年”。
沈婉积攒了二十多年、足以让她魂飞魄散的怨恨和绝望,此刻被“断劫莲魂”转化成了最精纯的“药引能量”,不但没杀死她,反而为她续了命。
沈清棠走出病房,抬头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空,低声自语,轻得像声叹息:
“你从来不是我的替身……”
“你是我的药引,之一。”
病房里,沈婉还没醒,但她那张因痛苦扭曲的脸渐渐舒展,眉心的黑莲印记颜色正肉眼可见地从纯黑变成青灰色。
全球的目光都盯着这间小病房,等着三天后那个被慈引神医定下的“生死之期”。
没人知道,一场因恨而起的劫难,正悄悄变成一场没人懂的机缘。
更没人知道,这位清冷如仙的神医,她的棋盘上,早已布好了下一颗棋子。
傅司寒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深邃的眼睛落在她平静的侧脸上,声音低沉:“沈家,已经成了大笑话。”
沈清棠没回头,只是望向遥远的东方,那是沈家祖宅,“棠归”命门所在的方向。
她唇边露出一丝极淡的笑,那笑容里,有掌控一切的淡然,更有即将手刃仇敌的锋芒。
“这只是开始。”她轻声说,“下一个,该轮到当年……亲手杀了我母亲的那个真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