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极光像金色海浪翻涌,沈清棠靠在傅司寒肩上闭着眼。手腕脉搏跳得虚浮,指尖却悄悄掐进掌心——这副虚弱样子,就是为了躲开机组人员的关心。
其实她意识早进了空间。二十亩续命藤在灵泉边疯长,藤蔓上的花苞随着极光轻轻晃。沈清棠伸手接住片飘落的花瓣,淡金色汁液从指缝流下,在虚空中凝成小露珠。“安魂露。”她低声说,脑子里浮出前世古医门典籍的记载——这东西得用极阴极盛之地的灵气养,只有命数眼能看见它流动,还能顺着善意的路子,在人心最软的地方扎根。
“夫人?”陈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有点犹豫。
沈清棠猛地睁眼,额头已经冒了薄汗。空间和现实的时间差让她嗓子发腥,她轻轻咳了两声,用帕子捂住嘴角的血。
傅司寒立刻抱紧她,手掌贴上她后颈:“又用金手指了?”
“小事。”她冲他笑了笑,接过陈伯递来的平板。
屏幕上是欧洲一座骨塔废墟的实时画面——晨光里,三十多个穿着讲究的男女跪在焦黑的石砖上,最前面的白发妇人攥着块发黑的骨牌,哭得浑身发抖:“阿婆对不起沈家小娘子……当年是老爷逼我在药里下蛊……”
“这是……”陈伯声音发颤,“从昨夜零点开始,全球二十七个红门遗址都出了类似情况。巴黎、里约、东京……”
“不是异动。”沈清棠把平板轻轻放在腿上,“是我做的。”她望着窗外越来越弱的极光,指尖无意识摸着婚戒,“南极冰门关上时,灵泉吸收了极光能量,我用续命藤提炼出安魂露。”她侧头看傅司寒,眼底闪着金光,“混进国际航班的供水系统,跟着航线撒到了全球。”
傅司寒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蹭:“所以这些人……”
“是命数眼筛出来的。”沈清棠接话,“右眼能看见每个人最近的善意点——有人藏着对受害者的愧疚,有人记得母亲临终前的忏悔,甚至有个毒枭,他小女儿画过幅画,画的是被他害死的女孩。”她声音轻得像叹气,“安魂露会顺着这些善意,沾在他们衣角上。然后……”
“然后他们就自己跑去红门遗址了。”陈伯盯着平板里的画面,咽了口唾沫,“就像被什么推着,非去不可。”
傅司寒突然抽走她手里的帕子。帕子上的血看得他眉头紧锁:“清棠,你身体……”
“慈引刚觉醒,得磨合。”她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值。”
接下来三天,全球新闻都被这些“神秘忏悔事件”占了。巴黎圣母院后巷的老裁缝跪在当年埋蛊的墙根,边挖边哭:“当年我才十三岁,是教父拿我娘的命逼我……”;里约热内卢的富豪在直播里割破手腕,血滴在祖传骨戒上:“我娘说这戒指沾着沈家血,我烧了它,债就能清了吧?”;最让人震撼的是东京警视厅,二十七个退休警员排着队交出自家的巫蛊法器,带头的老警察额头抵着地面:“当年围剿沈家车队,是我们故意放的路障……”
傅司寒捏着遥控器的指节发白:“你这不是心理战。”他转身看正在逗沈慈的沈清棠,“你在重塑因果。”
“慈引的真正力量,是让善有回应。”沈清棠逗得小婴儿咯咯笑,“那些人不是被我逼的,是被自己心里的善念推着。我只是……”她顿了顿,“给善念搭了座桥。”
第四天清晨出了变故。正在给沈慈冲奶粉的陈伯突然僵住,平板里的画面切到北欧一片森林——三个端着枪的雇佣兵正逼近跪在树桩前的老妇人。
为首的金发男人举枪,枪口对准老妇人后颈:“敢把当年的事说出去,你全家都得……”
他的话突然断了。鲜血从他七窍涌出,染红了雪地。他的同伴想去扶,却看见他瞳孔里映着道淡金色的光——那光像根细针,从他命数线里穿出来,正一丝丝抽走他的寿元。
“她不是人……”他最后只说出半句话,就倒在雪地里,“她是……棠命女魃……”
“这不是复仇。”陈伯放下平板,手在抖,“这是审判。”
沈清棠没说话。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婚戒突然在掌心烫出个红印。左眼视野里,东方那道金色命门虚影正慢慢打开,门缝里漏出的光,像极了母亲当年给她梳头发时,玉簪上的光泽。
“阿娘……”沈慈突然从她怀里抬起头,肉乎乎的小手按在她脸上。
婴儿眉心的迷你碑影闪了闪,一道破碎的记忆突然出现在空中——雪地里,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被裹在金色光茧里。她转过脸,眉眼和沈清棠有七分像,嘴角还带着血:“清棠,娘没走……金门里,藏着初代祖师的封魂术……”
沈清棠的呼吸猛地一顿。她望着空中的光影慢慢消失,指尖轻轻摸过沈慈眉心的碑影,又摸了摸自己颈间母亲留下的玉簪。
“原来所谓归来即神。”她轻声说,声音冷得像带冰碴,“是要我亲手打开金门,救回我娘的魂。”
舷窗外,东方的天已经全黑了。但那道金色命门虚影却越来越清楚,门里传来的钟声混着古医门的颂词,顺着气流钻进机舱,在沈清棠的婚戒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傅司寒接过沈慈,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沈清棠仰头吻了吻他下巴,左眼金光大盛,“但得先让某些人,哭着喊奶奶。”
她望着东方,婚戒在掌心里烫得厉害。那热度顺着血脉往上窜,在她眼底凝成一团火——这把火,该烧到金门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