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寒混沌的意识被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唤醒,他本能地收紧双臂,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仿佛只有她的温度才能驱散灵魂深处的战栗。
可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将室内照亮,他却像被猛然惊醒的困兽,几乎是跳下床,急切地翻找起抽屉里的旧物。
他需要确认,他需要抓住一些真实的东西,证明昨夜并非一场虚妄的幻梦。
记忆的洪流汹涌而至,夹杂着模糊的画面和剧烈的痛苦,让他大脑嗡鸣。
沈清棠早已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纤细的指尖轻点着唇瓣,慢条斯理地涂抹着一抹艳丽的口脂。
镜中的她,乌发如瀑,眼波流转间,媚骨天成,不见丝毫病弱之态。
她没有回头,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找它?”她轻笑一声,“烧了。”
傅司寒的身形猛地一僵,指尖触及的空空如也,让他心头一颤。
那枚饱经风霜的旧婚戒,承载着他所有关于过往和未来的执念,竟已被付之一炬。
“不过——”
沈清棠这才缓缓转过身,抬起纤细的左手。
腕间,一枚温润洁白的玉环静静缠绕,不似世俗的黄金钻石那般张扬,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朴与禁忌之美。
玉环内圈,隐约可见古朴的铭文,在晨曦下泛着淡淡的青光。
“新的,要试试吗?”她的眼神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傅司寒怔怔地看着那枚玉环,莫名的熟悉感从血脉深处涌出,让他有些失神。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边是熟悉却已燃烧殆尽的过去,一边是陌生却又强烈吸引他的未来。
而沈清棠,无疑是那未来的引路人,也是他唯一的锚点。
他没有回答,沈清棠也并不在意。
她转回头,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傅氏公关部吗?通知所有媒体,下月初八,傅氏夫妇补办世纪婚礼。主题……就定为‘重生’。”
她的声音清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傅司寒在卧室门口,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最终,只剩下了无边的占有欲与臣服。
他知道,从今往后,她的“重生”,亦将是他的宿命。
接下来数日,整个上流社会都为这突如其来的“世纪婚礼”而沸腾。
沈傅两家联姻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但傅司寒突然退役,沈清棠又行事低调,一度让外界以为这门婚事已是名存实亡。
如今,一场以“重生”为名的婚礼,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
然而,这仅仅是沈清棠的冰山一角。
在筹备婚礼的表象之下,她正进行着一场惊天动地的财富转移。
她端坐在书房里,面前的超大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海外账户流水。
十年来,她凭借空间药草和“命数眼”的预警能力,在金融市场和医疗领域积累了庞大的隐秘财富,构建起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医药帝国。
此刻,她正将这些帝国最核心的股份,逐一划转至一个新成立的“慈引基金会”名下。
这个基金会表面上是慈善机构,实则却是她对抗“师尊”的坚实后盾,也是她未来法则重塑的基石。
当她最终完成所有操作,长舒一口气时,目光落在了即将发送出去的婚礼请柬上。
她拿起一支沾满朱砂的细笔,在请柬背面,龙飞凤舞地印上了一行小字:
“宾客入场,需签署生死免责书。”
助理在一旁看得战战兢兢,忍不住小声问道:“夫人……这样,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沈清棠勾唇一笑,眼神中透着一股病态的偏执与满足:“师尊最爱讲规矩,那我就让他看看,谁才是新规矩的制定者。”她伸出纤长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婚礼,与其说是结缔良缘,不如说是……一场盛大的祭典。”
婚礼当天,傅家老宅被装点得奢华至极,却又处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红毯并非寻常的喜庆之色,而是铺满了朱砂绘制的玄奥符文,像一条蜿蜒的血脉,直通主礼台。
水晶灯华丽璀璨,却并非悬挂普通的水晶坠饰,而是缠绕着九节守魂藤,藤蔓上隐隐有绿光流转,似有生命。
宾客们落座后,才发现座椅下方暗藏着复杂的镇魂阵纹,无形的力量悄然笼罩,让人心生敬畏。
在悠扬的古典乐声中,沈清棠身着一袭改良凤冠霞帔,挽着傅司寒的手臂,缓缓走过朱砂红毯。
她今天的装扮艳丽绝伦,却又带着一股超然于世的清冷。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天地法则之上,自信而强大。
当主持人用激动人心的声音,请新人互戴戒指时,沈清棠却并未拿出准备好的钻戒。
她举起了自己腕间那枚温润的白玉命环,亲自为傅司寒戴上。
玉环套入他的指间,瞬间与他的肌肤相融,泛起一道微不可见的青芒,仿佛某种古老的契约在此刻被激活。
接着,她不待傅司寒反应,又从衣袖中滑出另一枚戒指。
那不是任何贵金属打造,而是由一种不知名晶石打磨而成,边缘锋利如刀刃,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她将这枚刀刃般的戒指反扣在他的掌心,然后握住他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这一枚,是用来杀我的?还是……护我的?”
全场瞬间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对新人身上。
傅司寒低垂着眼帘,他能感受到掌心那冰冷的触感,以及沈清棠指尖传递来的微凉。
他缓缓闭合手掌,将那枚锋利的“戒指”紧紧攥入掌心,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穿透寂静,在所有人耳边回荡:
“谁动你,我就杀谁。”
他的宣誓,不是对爱情的承诺,而是对绝对占有的昭示,对沈清棠的唯一忠诚。
仪式继续进行,沈清棠的右眼却一刻不停地扫描着全场。
她的“命数眼”精准无误地锁定了三处异常的红痕——一道缠绕在沈家族长手腕,象征着他不久后的厄运;一道缠绕在傅氏元老胸口,预示着他将遭遇重创;还有一道,竟然出现在一名伪装成侍者的黑衣人身上,那红痕如蛇,盘踞在他命宫,杀机毕露。
她不动声色,在敬酒环节,以指尖轻碰每位宾客的手腕,看似无意,实则精准地将微量的“断念散”注入了她想控制之人的体内。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不伤及性命,却能切断外界对命契者的远程感应,屏蔽掉那些试图通过命数法则操控他们的力量。
当那名侍者在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时,指尖微不可查地与她触碰了一下。
他然而,就在他饮下药酒的瞬间,沈清棠的左眼,却突现异象!
原本缠绕在傅司寒周身,维持他“规则残留”状态的七道命锁,竟有一条悄然断裂,化作无数细碎的灰烬,飘散在空中,无影无踪。
一股属于傅司寒本体的强大气息,在这一刻,稍纵即逝地显露。
婚宴高潮之时,天空中毫无预兆地降下了一场血雨,猩红的雨滴打在透明的穹顶上,发出密集而诡异的声响。
与此同时,傅家祖宅方向,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仿佛有无数亡魂在挣扎嘶吼。
宾客们陷入一片恐慌,惊呼声此起彼伏。
沈清棠却仿佛早已预料,她平静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中,沈家祠堂的巨大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轰然崩裂。
历代牌位在无形的力量下,竟纷纷自燃,化作灰烬。
唯独她母亲的灵位,在熊熊火焰中泛起了一层青色的微光,将所有火焰隔绝在外。
她收起手机,凑近傅司寒的耳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复仇的快感:“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因为五十三年前,我娘就是在这天,被师尊剜去命骨,成了第一个失败的承渊者。”
她握紧傅司寒的手,冰冷的指尖与他掌心的“刀刃”相触,传递着刻骨铭心的决绝。
她的眼中,没有了任何伪装的柔软,只剩下滔天的恨意与战意。
“现在,轮到我替她讨债了。”
夜幕彻底降临,血雨停歇。
傅家老宅的废墟中,隐约有异样的能量波动扩散开来,无形的力量撕裂着空间,仿佛某种古老而恐怖的界限正在被无声打破,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