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看着马德贵还在侃侃而谈,他想起了当初创办工艺厂时的点点滴滴。为了凑启动资金,他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要不是陈洛河和陈雅楠拿出钱来帮他渡过难关,工艺厂可能早就夭折了;为了打开销路,他带着样品跑遍了周边的县城,吃了无数次闭门羹,遭受了无数次白眼。
工艺厂就像他的孩子一样,是他倾注了全部心血和汗水才拉扯大的。现在马德贵一句话,就要把他的“孩子”抢走,还要美其名曰“为了工艺厂更好的发展”,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更让徐慎感到心寒的是,马德贵竟然用提拔来诱惑他,这分明就是威逼利诱!如果他同意把工艺厂交出去,就能得到提拔,前途一片光明;如果他不同意,恐怕不仅提拔无望,以后在白湖乡也很难立足了。
徐慎的手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但他却浑然不觉。看着马德贵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只觉得无比虚伪和恶心。他以前觉得马德贵是自己仕途上的贵人,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可是现在马德贵成为白湖乡的一把手了,对他也完全变了。
马德贵似乎早就料到徐慎会是这种反应,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小徐,我知道工艺厂是你一手创办起来的,就像你的心血结晶一样,让你把它交出来,你肯定舍不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是谁,都会有感情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小徐,你要明白,个人的利益终究要服从集体的利益,局部的利益终究要服从全局的利益。工艺厂虽然是你创办的,但它毕竟是在白湖乡的土地上发展起来的,离不开白湖乡的支持和帮助。现在把它纳入政府名下统一管理,不是要剥夺你的劳动成果,而是为了让它能更好地发展,为咱们白湖乡的老百姓谋更多的福利。你作为一名干部,应该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马书记,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徐慎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当初工艺厂发展之初我申请把工艺厂纳入政府名下,寻求乡里的支持,您说政府不能大包大揽,保持市场经济的主动,让我自负盈亏。现在工艺厂发展起来了,您又说要纳入政府名下统一管理……”
后面的话,徐慎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马德贵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但语气依旧平静:“小徐,此一时彼一时嘛。当初工艺厂刚刚起步,前景不明朗,风险很大,政府确实不宜过多介入。现在工艺厂已经走上正轨,前景一片光明,这时候纳入政府名下,才能更好地整合资源,规避风险,让它持续健康发展。这也是乡里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完全是为了工艺厂的长远发展考虑。”
“为了工艺厂的长远发展?”徐慎冷笑一声,心里暗道,恐怕是为了你的政绩吧!
但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知道,现在和马德贵硬顶,没有任何好处。马德贵现在是白湖乡的一把手,党政一手抓,权力通天,他根本就不是马德贵的对手。
马德贵看徐慎沉默不语,知道他心里不服气,但也没有逼迫他立刻表态。他放缓了语气,说:“小徐,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这很正常。这样吧,我也不逼你,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考虑。你好好想想,把工艺厂纳入政府名下,对你个人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你可以摆脱工艺厂的繁杂事务,专心投入到乡政办的工作中,年底还有提拔的机会,这对你的前途是很有帮助的。”
他话里的威逼利诱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同意,就能得到提拔,前途无量;不同意,不仅提拔无望,恐怕以后在工作中还会受到刁难和打压。
徐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抬起头看着马德贵,缓缓地说:“马书记,谢谢您的厚爱和提醒。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请您给我几天时间,我考虑清楚后再给您答复。”
马德贵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好,没问题。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慢慢考虑,不用着急。但是小徐,我希望你能站在大局的角度,认真考虑这件事情,做出正确的选择。乡领导和我都很看好你,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我会的,马书记。”徐慎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但心里却翻江倒海。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马德贵摆了摆手。
徐慎站起身,对着马德贵微微鞠了一躬,转身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关门时候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马德贵。马德贵正端着茶杯,悠闲地喝着茶,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徐慎心里一阵发凉,默默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出乡党委政府大楼,外面的阳光依旧炽烈,但徐慎却觉得浑身发冷。
把工艺厂交出去,他不甘心!那是他的心血,是他付出了无数汗水和泪水才换来的成果,怎么能就这样白白送给别人,成为马德贵的政绩?
可不交出去,他又能怎么办?马德贵现在一手遮天,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如果拒绝,马德贵肯定会报复他,到时候不仅工艺厂保不住,他自己的工作恐怕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前途尽毁。
白湖乡工艺厂的命运,他自己的前途,都悬在了这一个选择上。是屈服于马德贵的压力,交出工艺厂,换取所谓的“前途”?还是坚守自己的底线,奋力一搏,哪怕最后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