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光中蕴含的威压如同山岳压顶,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滞涩,体内的真气竟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想要还击?
根本无从谈起。
两人几乎是本能地催动剑光拦在身前,神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剑身上爆发出刺目的橙红色光罩,试图撑起一个足够坚固的防御圈。
剑光碰撞的瞬间,“铛铛铛”的脆响密集得如同暴雨打在青瓦上,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的防御圈上的光芒都要黯淡一分。
冰雪剑光如同潮水般层层叠叠地冲击着,时而如锋利的冰锥狠狠扎刺,时而如厚重的冰墙轰然碾压。
两人只能拼尽全力维持防御,连挪动半步都做不到,更别提寻找反击的间隙。
战场两侧的弟子们早已停下了厮杀,目光死死盯着半空。
玄冥剑宗的弟子们尤其震撼!
方才他们还亲眼瞧见两位大宗师前辈剑光大盛,如长虹贯日般朝着李天纵与林韵飞去。
那挺拔的身影、凛冽的气势,还让他们以为胜券在握,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准备欢呼。
可不过一个刹那的功夫,那两道让他们敬畏的身影,便被铺天盖地的冰雪剑光彻底淹没。
连半点反抗的迹象都看不到,只有防御圈被不断冲击的光芒在剑光中若隐若现。
这种前一秒的“声威煊赫”与后一秒的“狼狈困守”,形成了极致强烈的反差。
有玄冥剑宗的年轻弟子甚至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茫然——那可是大宗师啊!
是他们眼中高高在上、足以纵横一方的存在,怎么会在短短瞬间就落得如此境地?
那片冰雪剑光带来的压迫感,即便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也让他们感到脊背发凉,仿佛下一个被吞没的就是自己。
这种视觉与心理上的双重冲击,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让整个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圣雪剑的嗡鸣与剑光碰撞的脆响,在天地间不断回荡。
这是杨晨首次在实战中运使圣雪剑。
此前他虽在静修时反复推演先天神兵的威能,心中早已对其威力有了大致预估。
可当真正将数万载修为灌入剑身,亲眼瞧见那漫天冰雪剑光如活物般绞杀敌人时,结果还是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这柄先天神兵所蕴含的力量,远比推演中更为霸道,每一缕剑光都似能斩断天地一般。
即便是大宗师级别的防御,在它面前也如同薄纸般脆弱。
不过短短十息的时间,那两名玄冥剑宗的大宗师便再也支撑不住。
防御圈上的光芒先是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紧接着便“咔嚓”一声裂开细密的纹路,随后彻底崩碎。
失去防御的两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数道冰雪剑光穿透身躯,鲜血在空中溅开,又瞬间被剑光的寒气冻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待漫天剑光如潮水般退去,圣雪剑重新归于杨晨掌心,剑身上的寒芒渐渐收敛,只余下一层淡淡的莹白光晕。
杨晨负手立于半空,衣袂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周身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丝毫未减。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神色惶恐的玄冥剑宗弟子,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语气平静无波,可每一个字都带着森寒无匹的杀意,在天地间清晰回荡:
“玄冥剑宗要是今儿就来了这许多废物,那也就别想着回去了,全都留下来吧。”
杨晨的声音不高,却似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寂静的战场上空回荡。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周身的威势如同骤然掀起的风暴,瞬间震慑全场。
那股森寒的杀意不再隐藏,如同实质般笼罩在每一个玄冥剑宗弟子心头,让他们连抬头直视杨晨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即便玄冥剑宗此刻仍有两位大宗师坐镇,身边还围着数十名宗师级别的高端战力。
可杨晨方才那一剑的霸道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他们脑海中。
此刻面对杨晨的威慑,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一股无力感。
那是一种从根源上认定“不可与杨晨抗衡”的念头,仿佛无论他们聚集多少人手,在杨晨面前都如同以卵击石。
“先天神兵!”
另外两名玄冥剑宗的大宗师,目光死死盯着杨晨手中的圣雪剑,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与惊惧。
另外两名大宗师一眼就认出了杨晨手上的武器。
在东大陆,先天神兵的数量远比大乾这边要多出太多。
甚至大乾现有的先天神兵,追根溯源,压根都是从东大陆流落到此处的。
在东大陆的修仙体系中,先天神兵才是真正的主流兵器,是无数强者梦寐以求的至宝。
他们曾在东大陆听闻过先天神兵的恐怖。
那是蕴含着根源级别力量的神物,在力量本质上就碾压世间一切。
无论是通天彻地的神力,还是诡异莫测的魔力,在先天神兵面前都如同蝼蚁撼树,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这种本质上的差距,不亚于凡人武者的真气,与神力、魔力之间的天壤之别。
他们甚至知晓,即便是杨晨这般能正面斩杀妖魔王的强者,当初在面对一块只剩下一丝力量的先天神兵碎片时,也需耗费巨大代价强行加点,才勉强将其镇压。
而大乾这边的妖魔与各大宗门,之所以会放下成见合力围剿武宗,根源也在于此。
正因深知先天神兵的可怕,这两位大宗师此刻才真正感到了恐惧。
先前的恼怒与不甘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对死亡的敬畏与对杨晨的忌惮。
就在杨晨周身杀意愈发浓烈,双手微微抬起。
显然已准备大开杀戒,将在场的玄冥剑宗弟子尽数留在御景城之时,异变陡生。
.只见半空的虚空中,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裂口如同被无形的手撕扯着,不断扩大。
紧接着,一队队耀眼的剑光从裂口中飞射而出,每一队剑光都由百名玄冥剑宗弟子组成,他们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手持长剑,气息凝练,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
短短片刻,共有八队弟子从裂口中飞出,加上原本围攻御景城的玄冥剑宗弟子,现场瞬间汇聚起近千名弟子。
千人肃立半空,衣袂猎猎,剑光闪烁,形成一片黑压压的阵列,那股磅礴的气势交织在一起,如同乌云压顶,场面无比震撼。
可杨晨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千人阵列上。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定在裂口处缓缓走出的一道身影上。
那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宗师气度,周身散发的气息更是磅礴浩瀚,远超杨晨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人。
即便是曾经斩杀的妖魔王,在这股气息面前也显得相形见绌。
更让杨晨心头一沉的是,在这人身边,还跟随着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这三位老者看似身形佝偻,可体内蕴藏的气息却恐怖到了极致,每一道气息都远强于杨晨,此刻正用冰冷而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如同在审视一个即将被碾碎的猎物。
“这个气息.......是陆地神仙!!!”
一声惊骇欲绝的呼喊,猛地划破战场凝滞的空气。
真阳宗太上长老钟剑秋感受到虚空裂口处走出的身影,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颤抖。
“不!不可能的!”
他连连摇头,苍老的脸上布满了震惊与茫然。
“这是传说中的境界,只存在于古籍记载里,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能够达到!”
钟剑秋作为御景城所有宗门公认的最强战力,他早已冲破大宗师桎梏,已经触摸到了太上宗师的边。
即便刚才在面对玄冥剑宗的大宗师,他也能从容应对。
可此刻感应到那月白色长袍中年人与身旁三位老者的气息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怔住,连呼吸都忘了调匀。
不提那气度非凡的中年人,单说他身旁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便如深海般厚重。
每一缕都带着碾压性的威压,稳稳凌驾于钟剑秋之上。
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太上宗师的境界!
而那名身着月白长袍的中年人,气息更是恐怖到了极致。
那股力量不再受天地规则束缚,仿佛与日月同辉、与山川共生。
明明站在眼前,却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缥缈感,正是古籍中记载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境界!
就在钟剑秋心神震荡之际,那月白长袍中年人缓缓抬眼,目光先在杨晨身上淡淡扫过。
随即转向钟剑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钟兄,别来无恙啊。”
钟剑秋闻言,心中又是一震,猛地回过神来。
他死死盯着中年人的面容,记忆深处的碎片如潮水般翻涌。
那张脸虽比记忆中成熟了几分,眉宇间的轮廓却未曾改变。
下一秒,钟剑秋双眼骤然瞪大,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你是......陆玄机!”
千百年前,宗门盛世,天地灵气格外充沛,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当时的将其中天赋最卓绝、战力最强横的十六人尊称为“十六杰”。
钟剑秋与陆玄机,便是当年“十六杰”中的佼佼者,曾并肩论道、切磋剑法,交情匪浅。
后来,玄冥剑宗决定迁往东大陆发展,陆玄机作为宗门核心弟子,选择跟随宗门离去;
而钟剑秋则坚守故土,留在真阳宗,一步步走到如今太上长老的位置。
千百年光阴流转,钟剑秋以为两人早已是生死殊途,却没想到会在今日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当年两人修为不相伯仲,如今却已是云泥之别。
自己困守大宗师境界数百年难有寸进,而陆玄机,竟已踏入了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境界。
连他身旁的那三人,都是自己难以企及的太上宗师。
巨大的落差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钟剑秋心头,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只能怔怔地望着陆玄机,眼中满是复杂与苦涩。
陆玄机听到钟剑秋喊出自己的名字,脸上并未露出过多情绪。
只是淡淡瞥了眼他紧绷的身形,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千百年未见,钟兄还是停留在大宗师境界,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这话如同一根细针,狠狠刺中了钟剑秋的痛处。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却一时语塞。
他何尝不想突破,可大乾这片天地的灵气早已不如往昔,桎梏重重,数百年的苦修也只能在大宗师境界徘徊。
“陆兄....”
钟剑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苦涩,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你......是怎么踏入陆地神仙境界的?”
陆玄机闻言,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直到去了东大陆,我才知道,咱们当年所谓的‘盛世’,所谓的‘十六杰’,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曾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在东大陆根本算不上顶峰,往上还有更高的境界等着人去攀登。
若不是去了那里,我这辈子恐怕也只能和你一样,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守着个大宗师的名头,直至寿元耗尽。”
钟剑秋听得心神剧震,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从未想过,外界竟还有如此广袤的天地,更没想过自己毕生追求的境界,在东大陆竟如此“普通”。
巨大的认知冲击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连周身的气息都乱了几分。
就在这时,陆玄机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钟剑秋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
“念在当年‘十六杰’的旧情,我给真阳宗一条活路。
只要你们肯依附玄冥剑宗,我可以饶过真阳宗所有人。”
钟剑秋闻言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恍惚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佝偻的脊背,即便周身还笼罩着对方的威压,声音却依旧沉稳:
“陆兄,多谢你的‘好意’,但真阳宗是历代先辈用鲜血和性命守护下来的宗门,绝不会依附他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宁死不屈的决绝。
陆玄机闻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盯着钟剑秋看了片刻,缓缓摇头:
“冥顽不灵。既然你不肯珍惜,那便别怪我不念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