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中心,轰鸣不断,能量风暴肆虐。
严律与屠罡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屠罡周身灰气翻滚,演化出重重鬼狱,无数怨魂嘶嚎着扑向严律,蚀心之力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剑意与护体罡气。严律的金色剑罡虽堂皇正大,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诡异的魔功面前,已然显得左支右绌,剑光范围被不断压缩,嘴角已然溢出了一缕鲜血。
“严律,你的‘巡天剑诀’就这点本事吗?真是太让本座失望了!”屠罡张狂大笑,一掌拍出,灰色的掌印如同山岳,将严律斩出的数道剑罡生生拍碎,余波更是震得严律气血翻腾,连退数步。
另一边,影煞的处境更加凶险。李扈的猩红剑罡如同跗骨之蛆,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毁灭意志,将影煞分化出的阴影一道道斩灭。影煞的身法虽诡异,但在悟道境强者强大的神识锁定和范围攻击下,能够闪避的空间越来越小。一次躲闪不及,一道剑罡擦着他的左肩掠过,带起一溜血花,阴影一阵剧烈波动,几乎溃散。
“影煞,你还能躲到几时?”李扈眼神残忍,剑势愈发凌厉。
那三名试图布阵的巡天司执事,被两人战斗的余波逼得根本无法靠近核心战圈,反而要分出精力抵挡逸散的能量,显得颇为狼狈。
司徒家老者和司徒弘全力护住墨寻,面色凝重无比。他们看得出,败局已定!
墨寻看着这令人绝望的战况,又感受着怀中虚界石与那被封印的邪瞳之间,因同处这片空间而产生的一种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诡异联系,那个疯狂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上古禁制在全力封印邪瞳,而邪瞳的核心是那丝“归墟之暗”。屠罡和李扈想接引这股力量。那么……如果他反向操作呢?
他不是要接引,也不是要控制,而是尝试去……沟通那丝“归墟之暗”本身蕴含的、最本源的“虚无”意志!
这无异于玩火自焚!一个不慎,他的意识就会被那纯粹的“无”彻底同化、湮灭,比形神俱灭更彻底!
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引入的、足以打破眼前实力平衡的“变数”!那“归墟之暗”连上古禁制的秩序之力都能侵蚀,其层次远超悟道境!只要能引动它一丝真正的力量,哪怕只是无差别地散发一点气息,也足以对屠罡和李扈造成巨大的干扰!
“赌了!”墨寻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他看向护在自己身前的司徒家老者和司徒弘,沉声道:“两位,请为我护法片刻!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打扰我!”
司徒弘一愣,看到墨寻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光芒,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重重点头:“莫兄放心!”司徒家老者也默默上前一步,将自身气息提升到极致。
墨寻不再犹豫,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他不再去管外界的厮杀,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运转《永夜巡天诀》。
这一次,他并非汲取黑暗与虚空之力,而是尝试将自身的神念,模拟、贴近《永夜巡天诀》中所描述的、那包容万物后又归于沉寂的“永夜”本质,一种近乎“无”的意境。
同时,他通过虚界石这座桥梁,将这股模拟出的、极其微弱的“虚无”意念,小心翼翼地、如同伸出触角般,探向那被层层封印的邪瞳核心——那点闪烁的“归墟之暗”!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他的神念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下方就是能吞噬一切的绝对虚无。他必须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既要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模仿的虚无),又不能真正被其同化。
“嗡……”
当他的神念触碰到那“归墟之暗”的刹那,墨寻感觉自己的整个意识仿佛瞬间被冻结、被抽空!一种大恐怖、大寂灭的感觉笼罩了他!那不是混乱,不是杀戮,而是对“存在”本身的否定!
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缕青烟,随时会消散在风中。
他紧守《星辰炼神术》凝聚的那点星辉本源,如同暴风雨中海面上最后的灯塔,死死守住“自我”的认知,同时,不断将那股模拟的“永夜虚无”意念传递过去。
没有回应。那“归墟之暗”如同死物,又如同至高无上的存在,漠然地“注视”着这缕试图与它沟通的、微不足道的意念。
时间仿佛凝固。外界的厮杀声、能量轰鸣声,仿佛都变得遥远。
就在墨寻感觉自己的神念即将被那纯粹的“无”彻底磨灭,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
那“归墟之暗”,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仿佛平静的死水,被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极致的意念,顺着墨寻的神念连接,反向传递了过来!
那并非交流,更像是一种……审视,一种对“异物”的本能探查!
这股意念扫过墨寻模拟的“永夜虚无”,扫过他紧守的星辉本源,扫过他体内那新生的、带着混乱与毁灭特性的永夜煞力,最后……似乎在他那源自《永夜巡天诀》的、最本源的黑暗虚空气息上,停留了一瞬。
下一刻,一股微不可查,却蕴含着至高“归墟”法则的黑暗涟漪,以邪瞳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涟漪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排斥”或者说“同化”场!
首当其冲的,就是正在激战的屠罡和李扈!
两人同时身体一僵,感觉自己与天地灵气的联系瞬间变得滞涩,体内运转的魔功真元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竟隐隐有溃散的趋势!尤其是屠罡,他感觉那“九幽封魔碑”的虚影都黯淡了几分!
“怎么回事?!”屠罡又惊又怒,攻势不由得一缓。
严律压力骤减,虽然他也感到一丝不适,但那“归墟”涟漪似乎对堂皇正大的秩序力量排斥稍弱,他抓住机会,金色剑罡暴涨,反而将屠罡逼退了一步!
李扈更是闷哼一声,猩红剑罡一阵紊乱,被影煞抓住机会,一道阴影之刃险些刺中他的要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战局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墨寻,在那股“归墟”意念反向扫过的瞬间,便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神念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刺穿,剧痛让他几乎当场昏厥!
他成功了,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的神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创伤,比肉身的伤势更加严重!
但他强行支撑着,看向战场。
虽然只是瞬间的干扰,但严律和影煞抓住了这宝贵的机会,暂时稳住了阵脚!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那“归墟之暗”似乎只是本能地排斥了靠近的“异物”(屠罡李扈的魔功),并未真正被引动。一旦屠罡和李扈适应过来,局势将再次逆转!
而且,墨寻能感觉到,那“归墟之暗”在释放出那一丝涟漪后,似乎对他这个“沟通者”……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兴趣”。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开始缓缓地、坚定地,沿着他尚未完全切断的神念连接,向着他的识海蔓延而来……
玩火者,终将自焚!他引来的,或许不仅仅是打破僵局的变数,更是……吞噬自身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