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时间,悄然流逝。
沧溟宗内的清洗和整顿初步告一段落,局势逐渐稳定下来。关于镇魔塔一战的详细经过,在高层的有意控制下,并未完全公开,但墨寻(莫尘)在此事件中扮演的关键角色,以及他力挽狂澜、最终身负重伤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起初,许多弟子还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当人们了解到,他就是那个在外门小比中表现不俗、之后进入开阳峰、又在虚界任务中幸存并立下功劳的“莫尘”时,各种议论和惊叹便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开阳峰的莫尘师兄,在镇魔塔下以一己之力,引动了上古禁制,逼退了屠罡大长老和李扈副使!”
“真的假的?他不过化灵境修为吧?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巡天司和丹堂的大人物都证实了!据说他动用了某种秘宝,与上古巡天使的传承有关!”
“难怪……我就说他入门时间虽短,但进步神速,原来身负如此机缘!”
“不止呢,听说他为了阻止魔头,神魂遭受重创,现在还在丹堂抢救呢!”
“真是我辈楷模啊!”
一时间,“莫尘”之名响彻沧溟宗内外门,风头之劲,甚至盖过了冷凝锋等老牌天才。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有点潜力的新晋弟子,而是成为了挽宗门于既倒的英雄,一个带着传奇色彩的人物。
各种羡慕、敬佩、好奇、乃至嫉妒的目光,都投向了丹堂方向。
而对于这些外界的声音,身处蕴神玉池的墨寻并无太多感受。这半个月,他几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疗伤和与那“归墟印记”的对抗之中。
在青霖长老不惜成本的丹药支持和“蕴神玉池”的温养下,他肉身的外伤已基本痊愈,但神魂的恢复依旧缓慢。那“归墟印记”如同一个永恒的冰点,盘踞在神魂核心,不断散发着“虚无”的意念,试图同化他的一切。
他谨记“影痕”的提醒,不再强行以《星辰炼神术》去对抗,而是更多地运转《永夜巡天诀》,尝试去感悟那“永夜”意境中包容与沉寂的一面。他发现,当他沉浸在这种意境中时,那“归墟印记”的侵蚀感会略微减轻,甚至偶尔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关于“虚空”与“寂灭”的破碎感悟涌入心头,虽然晦涩难明,却让他对《永夜巡天诀》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祸福相依,此言不虚。
这一日,青霖长老再次前来检查他的伤势。
“神魂本源稳固了不少,那异种意念的侵蚀速度似乎也减缓了。”青霖长老探查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看来你的功法确实玄妙,能够一定程度上化解这股力量。不过,距离彻底清除,还差得远。”
墨寻睁开眼,眼中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比之前多了几分神采:“多谢长老倾力救治。”
青霖长老摆摆手:“是你自己命硬,造化不小。宗门那边对你此次功绩已有定论,待你伤势再好些,必有重赏。严副使之前提过,宗门宝库对你开放,你可需要什么有助于恢复神魂的灵物?”
墨寻心中一动,想起“影痕”的提示,便道:“弟子需要滋养神魂本源、净化异种魂力、以及能辅助参悟虚空寂灭之意的天地灵物。”
青霖长老闻言,沉吟片刻:“滋养神魂本源的,宝库中有‘万年魂髓液’、‘九窍蕴神花’;净化异种魂力的,有‘净魂琉璃光’、‘太阳精金砂’;至于辅助参悟虚空寂灭之意的……”他皱了皱眉,“此等灵物极为罕见,宝库中或许有‘虚空古树的残叶’或‘寂灭石’,但能否找到,要看你的机缘了。我会将你的需求报上去。”
“有劳长老。”墨寻感激道。
又过了几日,墨寻已经能够离开玉池,在丹堂安排的静室中自行调息。他的修为在伤势缓慢恢复和《永夜巡天诀》的运转下,竟然隐隐有突破到化灵境六重的迹象,这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或许正是在生死边缘的挣扎和对“永夜”、“归墟”的感悟,促进了修为的精进。
这天,静室的门被敲响。
来访者是司徒弘和柳凝霜。
司徒弘见到墨寻气色好转,很是高兴:“莫兄,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和我家那位老叔公,恐怕都要栽在下面了。”
柳凝霜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但看向墨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与敬佩:“莫师弟,你为宗门立下大功,辛苦了。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关于那‘玄冰匿息珠’的完全祭炼法诀,以及一些丹堂新炼制的凝神丹药。”她递过一个玉简和一个储物袋。
墨寻接过,再次道谢。
司徒弘压低声音道:“莫兄,家族那边传来消息,对于此次事件非常重视。屠罡和李扈的背叛,牵扯太大,我们司徒家也会动用力量,协助追查他们的下落,以及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界外势力。”
墨寻心中了然,司徒家这是要进一步加深与自己的绑定,同时也想在这次宗门剧变中获取更多利益和话语权。
柳凝霜也道:“宗内清洗基本完成,但暗处的敌人未必完全肃清。师尊让我提醒你,即便在宗内,也不可完全放松警惕。”
墨寻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李扈和屠罡犹如毒蛇,蛰伏在暗处,随时可能反噬。而自己,无疑是他们最想除之而后快的目标之一。
送走司徒弘和柳凝霜,墨寻独自站在静室窗前,望向外面云雾缭绕的沧溟宗群山。
名声、赞誉、资源的倾斜……这些因祸得福而来的东西,并未让他感到多少喜悦,反而让他感到了更大的压力和责任。他从一个潜伏者,变成了焦点人物,未来的路,注定更加凶险,也更加广阔。
“化灵境六重……还不够,远远不够。”墨寻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必须尽快突破,拥有更强的实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风波,才能去追寻父母的真相,才能面对那来自‘归墟’的注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云雾,投向了那未知而充满挑战的未来。前路漫漫,暗流依旧,但他道心已定,唯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