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如同煌煌天威般的强横气息来得极快,前一瞬还在天边,下一瞬便已笼罩了整个落雷谷。原本轰鸣的瀑布声仿佛被无形之力压制,变得微弱,空气中弥漫的雷霆灵气也变得温顺而有序,仿佛在迎接君王。
一道紫色流光划破长空,瞬息间便已落在谷中,光芒散去,现出一位身穿深紫色道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星空的老者。他须发皆白,但皮肤却如婴儿般红润,周身并无耀眼雷光,却给人一种他便是雷霆本源、言出法随的恐怖感觉。
其威压之盛,让刚刚挣扎着站起的紫衣女子和其他弟子纷纷躬身行礼,口称:“拜见师尊(掌门)!”
来人正是紫霄剑宗当代掌门,玄玅真人!
玄玅真人目光如电,先是扫过受伤的弟子们,见他们虽气息萎靡但并无性命之忧,眼神稍缓。随即,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场中唯一站立的、气息平静如深渊的林凡身上。
这一看,玄玅真人古井无波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
他竟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对方气息内敛至极,仿佛凡人,但刚才此地爆发的纯阳雷法余波却做不得假,能一击破去五名精英弟子布下的小紫霄剑阵,其中还包括他亲传的宗师弟子,这份实力,至少也是宗师中期,甚至更高!
更重要的是,此人身上有一种迥异于此界生灵的“味道”,一种……仿佛来自遥远星空的疏离感。这与典籍中记载的“天外邪魔”特征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少了几分暴虐混乱,多了几分深邃莫测。
“师尊!此人形迹可疑,强闯禁地,还打伤我等!定是天外邪魔派来的探子!”那紫衣女子,名为楚瑶,急忙上前禀报,语气带着委屈和愤懑。
玄玅真人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林凡:“阁下何人?从何而来?为何擅闯我紫霄剑宗禁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直透神魂的威严,仿佛天地规则都在随之共鸣。
林凡心中凛然,这老者的修为深不可测,绝对超越了宗师境界,恐怕已踏入更高的层次。硬拼绝非明智之举。
他再次抱拳,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林凡,乃一介散修,因修行时空之术出了岔子,意外流落至此。至于此地是贵派禁地,实属不知,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时空之术?”玄玅真人眉头微挑,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修行界涉及时空的法门无一不是顶尖传承,且凶险万分,出岔子导致空间传送偏差,倒也说得通。但这并不能完全解释对方身上的“异界”气息。
“散修?哼,哪个散修能有如此精纯的阳雷修为?”楚瑶在一旁忍不住出言质疑。
林凡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机缘巧合罢了。”
玄玅真人沉吟片刻,忽然问道:“阁下可知‘天外邪魔’?”
林凡心中一动,终于切入正题了。他面色不变,摇头道:“未曾听闻。还请真人解惑。”
玄玅真人仔细观察着林凡的神情,见他不似作伪,便缓缓说道:“天外邪魔,乃记载于上古卷宗中的恐怖存在。它们非我界生灵,来自天外星空,形态各异,但皆以吞噬世界本源、毁灭众生为乐。上古之时,此界曾遭邪魔入侵,生灵涂炭,诸多上古大能联手,付出惨痛代价,方才将其击退,并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守护界域,严禁邪魔气息侵入。”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凡:“阁下身上,虽无邪魔特有的暴虐死气,却有一股与此界格格不入的‘异域’道韵,由不得老夫不谨慎。”
林凡闻言,心中已然明了。所谓“天外邪魔”,十有八九指的就是“吞星者”或其爪牙!这个世界也曾遭受过它们的侵袭!周天星斗大阵?这莫非就是此界能够抵挡吞星者的关键?
这对他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信息!这个世界,或许掌握着对抗吞星者的方法!
他心思电转,开口道:“实不相瞒,在下确实并非此界之人。我来自一个……早已被‘邪魔’毁灭的残破世界,九死一生,方以秘法穿梭虚空,流落至此。”
他半真半假地说道,语气中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沉痛与沧桑。将废土世界的遭遇稍作改编,正好可以解释自己的来历和身上的异界气息,更能引起对方的同理心。
“什么?你的世界被邪魔毁了?”楚瑶等人闻言,皆是一惊,看向林凡的目光中,敌意稍减,多了几分惊疑和……一丝同情。
玄玅真人眼神也是微微一凝:“被毁的世界……难怪……”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古老的记载,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阁下可知袭击贵界的邪魔,是何形态?”
林凡根据废土世界的见闻描述道:“形态不一,有如同巨大肉瘤、能喷射触手和精神污染的‘子体’,也有如同暗红色菌毯、能侵蚀万物、吞噬能量的‘母巢’基础形态,更有难以名状的、来自地底或星空的恐怖本体……”
他描述的这些特征,与紫霄剑宗古籍中记载的某些邪魔形态高度吻合!
玄玅真人脸上的疑虑终于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肃穆。他长叹一声:“果然是他们……看来,沉寂万载,那些域外天魔,又蠢蠢欲动了……”
他看向林凡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林小友能从界毁人亡的劫难中逃脱,实乃天大造化。方才门下弟子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见到掌门态度转变,楚瑶等人也纷纷收起了敌意,只是好奇地打量着林凡这个“异界来客”。
“真人言重了,是在下唐突在先。”林凡顺势下坡。
玄玅真人沉吟道:“小友初临此界,想必无处可去。若不嫌弃,可随老夫回紫霄剑宗稍作歇息,也好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顺便……了解更多关于邪魔之事。此事关乎此界存亡,至关重要。”
这正是林凡求之不得的机会!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更需要找到对抗吞星者的线索。
“那就叨扰真人了。”林凡拱手道。
“请。”玄玅真人袖袍一拂,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托起林凡和他受伤的弟子们,化作一道恢弘的紫色遁光,冲天而起,朝着山脉深处那座最为雄伟、被万千雷光隐隐环绕的山峰飞去。
遁光之中,林凡俯瞰下方。群山万壑,灵雾缭绕,宫阙楼阁隐现其间,仙鹤翔空,灵猿献果,好一派仙家气象!
这个名为“玄雷界”的世界,其修行文明的繁盛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而关于“天外邪魔”与“周天星斗大阵”的秘密,或许就藏在这紫霄剑宗之中。
新的世界,新的征程,已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