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法长老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他抬起头，看着那艘悬停在自己战船正上方的黑色飞梭，看着那门对准自己舰桥的主炮，整个人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不是法宝。
那不是任何他认知范围内的东西。
那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毁灭。
炮口中凝聚的幽蓝色光芒，让他这个化神中期的修士，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被洪荒猛兽盯上的蝼蚁，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雷法长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下意识地想要催动战船的防护阵法，但手指刚刚触碰到操控光幕，就僵住了。
没用的。
他的直觉在疯狂地警告他——那门主炮的威力，足以在一瞬间撕碎他的战船，连同他这个化神中期的修士，一起轰成齑粉。
“雷法长老，你想试试是我先轰碎你的座驾，还是你先抓到我？”
姜遥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四周，轻飘飘的，却让雷法长老如坠冰窟。
她的语气太平静了。
平静到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在威胁一位道统盟的刑罚殿长老。
这种平静，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恐惧。
雷法长老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死死地盯着光幕中那个娇小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他是化神中期！
他是道统盟刑罚殿的长老！
他手握审判庭的令牌，掌控着“雷隼”暗卫这支精锐力量！
但此刻，他却被一个筑基期的小丫头，用一艘奇怪的飞梭，堵在了碎星环里，动都不敢动。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妖女！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一道冰冷的剑意突然锁定了他。
洛清霜。
那位白衣女剑修依旧静静地站在陨石上，背负古朴长剑，面容清冷如霜。她只是看了雷法长老一眼，没有说话，没有出手，甚至连剑都没有拔。
但那道剑意，却如同一柄悬在雷法长老头顶的利剑，让他如芒在背，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雷法长老的呼吸停滞了。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被包围了。
头顶是那艘恐怖的飞梭，前方是那位能一剑斩杀三名化神的女剑修，而周围的碎星环，到处都是空间裂缝和灵气风暴。
他若是强行出手，死的一定是他。
“长老，要不要……”
一名雷隼暗卫小声请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闭嘴！”
雷法长老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能退。
他代表的是道统盟，是审判庭，是天道宫的威严！
但他也不能进。
因为他会死。
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让雷法长老几乎要疯了。
就在这时，一道神念传音，悄然钻进了他的脑海。
“前辈，路已经指给你了。是成为新时代的先驱，还是被旧时代的巨轮碾碎，看你自己的选择。”
是姜遥的声音。
但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是对丹尘子说的。
雷法长老猛地转头，看向那颗陨石。
丹尘子站在陨石边缘，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玉简，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是一种纠结、挣扎、痛苦，却又带着狂喜和期待的眼神。
雷法长老的心头一沉。
完了。
丹尘子，真的要叛变了。
“丹尘子！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姜遥已经转身，带着洛清霜返回了“手术刀”号。
飞梭的舱门缓缓关闭，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下一秒，“手术刀”号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碎星环深处。
那速度快到雷法长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艘飞梭消失在视野尽头，连追击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以那艘飞梭的速度和火力，他若是追上去，死的一定是他。
碎星环内，重归寂静。
雷法长老站在战船舰桥上，浑身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屈辱和不甘，然后猛地转身，将所有的怒火倾泻到了丹尘子身上。
“丹尘子！你勾结外敌，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响彻整个碎星环。
周围那些躲在陨石阴影中的星盗们，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被这位化神大能的怒火波及。
但丹尘子却异常平静。
他收起手中的玉简，转过身，看着雷法长老，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我只是在追寻我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倒是长老你，放走了要犯，回去如何向罚尊交代？”
雷法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
他带着审判庭的令牌，带着“雷隼”暗卫，气势汹汹地来到碎星环，结果呢？
不仅没抓到天工宗的妖女，反而被对方用一艘飞梭堵在这里，动都不敢动。
这要是传回天道宫，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更重要的是，罚尊会怎么看他？
雷法长老的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
他知道，这次行动，彻底失败了。
而且，他还落了下风。
“你……你给我等着！”
他撂下一句狠话，然后一挥手，战船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雷光，疯狂逃离碎星环。
丹尘子站在陨石上，看着那艘战船消失在视野尽头，表情复杂。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但他不后悔。
他返回自己的楼船，手心紧紧攥着那枚记载着“科学丹道”的玉简，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一种对真理的渴望，对未来的期待，对新世界的狂热。
他活了一千多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道统盟？
天道宫？
那些东西，在“真理”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楼船启动，缓缓驶离碎星环。
而在那片混乱的星域深处，一道无形的裂痕，正在悄然蔓延。
那是道统盟内部的第一道裂痕。
也是即将到来的巨变的序章。
……
“手术刀”号指挥舱内。
林溪兴奋地在舱内蹦来蹦去，差点把谢渊的灵气眼镜撞飞。
“小师妹！你刚才那句话太帅了！你想试试是我先轰碎你的座驾，还是你先抓到我？哈哈哈！那老头的脸都绿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刚才紧张对峙时的严肃。
谢渊扶了扶眼镜，看着光幕上记录的数据，神色凝重。
“雷法长老没有追击，这在意料之中。但他一定会将这次的情报上报给审判庭。我们的手术刀号，已经暴露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丹尘子那边，恐怕也回不去了。道统盟内部，要乱了。”
姜遥靠在指挥椅上，慢悠悠地转了个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乱了才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
“只有乱了，我们才有机会。”
洛清霜站在舱门口，背负长剑，面容清冷。
她看着姜遥，眼神复杂。
这个小丫头，真的要把整个修仙界搅得天翻地覆了。
而她，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用最强的剑，为她斩开一切阻碍。
“手术刀”号继续前行，消失在无垠的星海中。
而在遥远的天道宫，审判庭的阴影深处，那道被无尽黑暗笼罩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星图上代表碎星环的区域，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阴影吞没。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