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的手还贴在防水舱外壳上，黑晶核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舱体内的液体不再浑浊，主控屏上的红光闪了几下，终于转成绿色。能量条从17%一点点爬升，停在63%。
“主……人……”川音的声音断断续续，“损毁率41%，系统重载中。”
冯磊松了口气，手指微微发抖。他靠着墙滑坐在地，肋骨那块疼得厉害，但脑子清醒得很。影璃带回的情报还在他口袋里，A级预案、铁穹机甲、外援势力——这些字眼像钉子一样扎在他脑子里。
外面重型机甲的引擎声早就停了，可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安静。
三小时后，防水舱自动开启。川音的机械眼球重新聚焦，机身轻微震动了一下，关节发出咔哒声。她尝试站立，左腿有点不稳，但能动。
“能干活吗？”冯磊问。
“要修。”川音说，“也要打。”
冯磊咧嘴笑了下。这丫头脾气还是这么冲。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把通讯器捡起来检查。信号还没恢复，频段被锁死了。但这难不倒他。废墟里有的是旧线路和废弃基站，只要动手挖，总能找到能用的。
他转身走向指挥所。那里原本是个变电站控制室，现在堆满了拆下来的零件和手绘的战术图。风鸢靠在门边，右翼包扎好了，虽然不能飞太久，但短距离侦察没问题。
“你醒了？”她看见冯磊，声音有点哑。
“刚醒。”冯磊点头，“川音也重启了。接下来，我们抢时间。”
石山拄着一根铁管走进来，左臂还吊着。他没说话，只是把铁管往地上一顿，表示自己还能战。
四个人围到沙盘前。冯磊拿起一支笔，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
“分成四块。”他说，“我管全局，调资源，定打法。川音负责技术，所有缴获的机甲残件都归你拆解，能改的改，能拼的拼。风鸢每天三次高空巡视，盯着议会车队和军工部动静。石山带人训练新兵，三天内给我拉出一支能打近战的队伍。”
没人反对。
任务分完，各自行动。
川音拖着还有点僵硬的腿走到工作区。地上摆着几台报废机甲，都是之前战斗留下的战利品。她蹲下来，用激光切割模块切开机甲胸腔，取出脉冲炮芯。
“这个能用。”她说。
她把炮芯接到自己的主控接口上，数据流快速运转。几分钟后，她在纸上画出一张图纸：双频震荡枪。原理是让两种频率的电磁波交替发射，打穿护盾效率更高。
“照这个做。”她把图纸递给维修组的人，“材料去东南区废料场找，那边有星舰残骸。”
维修组领命离开。
川音又翻出哈弗h6的电磁机枪电路板，开始重构线路。她的手指快得看不清，焊枪一点一点调整节点位置。两小时后，第一挺改装枪测试成功，射速提升30%，能耗下降18%。
“可以量产。”她说。
与此同时，风鸢爬上一栋半塌的高楼。这里是视野最好的点位之一。她打开望远镜，对准灰塔方向。
d7-F3到军工部之间，车流量明显增加了。巡逻队每隔半小时就过一次，全是重装装甲车。最奇怪的是，昨晚有一支全封闭运输车队进了地下通道，车牌被遮住，守卫比平时多一倍。
“铁穹要出来了。”她自言自语。
她记下时间和路线，画成热力图。回到指挥所时，天已经黑了。
“给你。”她把图交给冯磊。
冯磊盯着看了很久。运输路径绕开了主要监控区，说明议会不想让人知道这批货是什么。越神秘，越危险。
“明天再盯一次。”他说，“我要确认它是不是从地下出来。”
风鸢点头。
另一边，石山在训练场划出一片空地。三十多个新兵站成歪歪扭扭的一排，大多是流民，手里拿的还是铁棍和破刀。
“你们想活命，就得学会躲。”石山大声说，“机甲扫射的时候，趴下比跑有用。”
他亲自示范，低身前进，突然翻滚，再跃起冲刺。动作干脆利落。
接着他让人搭起几个掩体，模拟战场环境。一组人进攻，一组人防守。刚开始乱成一团，有人撞在一起，有人忘了换弹。
石山不管，一遍遍重来。
第二天下午，他挑出十二个反应快的，单独加训。第三天早上，三十二人通过考核，编为“破墙尖刀组”。
“你们的任务不是杀人。”石山站在他们面前，“是撕开口子。只要墙破了，后面的人就能冲进去。”
新兵们齐声应答。
冯磊去看过一次训练。回来后在沙盘上加了两个新标记点，是通往军工部的两条隐蔽路线。一条走排水管道，另一条穿过废弃地铁隧道。
“如果铁穹真来了，我们就从这里动手。”他对川音说。
川音正在调试最后一台双频震荡枪。她抬头看了眼地图，说：“走地下更安全，但出口只有一个，容易被堵。”
“所以要同时开两个口。”冯磊说，“你准备多少枪？”
“八挺。”川音回答，“还差两块稳定器。”
“我去弄。”冯磊抓起背包，“东南区还有批零件没运回来。”
“别去太远。”川音提醒，“他们可能已经开始清剿。”
“我就去一趟。”冯磊笑了笑，“顺路看看有没有人敢拦我。”
他出门时，天正下小雨。雨水顺着破墙流下来，滴在铁皮屋顶上啪啪响。
两个小时后，他背着一个麻袋回来。袋子里是两块高密度稳定器，是从一台报废无人机上拆的。
“运气不错。”他把东西交给川音，“没人拦我。”
川音接过，立刻开始安装。测试一次成功。
“八挺枪全部完工。”她说，“随时可以部署。”
冯磊点点头，走到指挥台前。墙上挂着风鸢最新的热力图，灰塔周边兵力密度持续上升。军工部地下通道出口处，出现了新的能量读数。
“快了。”他说。
石山带着“破墙尖刀组”完成了最后一次演练。所有人穿戴简易护甲，手持改装武器，能在三分钟内突破模拟防线。
“可以用了。”他说。
冯磊站在沙盘前，手里拿着风鸢刚送来的最新情报。纸上有三个红圈，标着不同时间段的车队动向。
他看了一会儿，把纸放在桌上，拿起笔，在沙盘边缘画了一条虚线。
“如果他们从这里出兵……”他低声说，“我们就在这里等。”
这时，川音走过来，站在他旁边。
“我的能量现在是78%。”她说，“能撑多久？”
“撑到打赢为止。”冯磊说。
外面雨停了。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重型设备启动的声音。
冯磊抬起头，看向窗外。
一道微弱的蓝光从灰塔方向闪过，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