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趴在管道层的金属板上，眼睛贴着望远镜。川音蹲在他旁边，机械臂收在身侧，光学镜头正对着远处的冶炼厂b区入口。
追踪芯片的信号已经停了快十分钟。那个流民没再动，位置就在议会老厂区西墙外的地下掩体附近。加密频道在三分钟前激活过一次，只持续了七秒。
“他们回信了。”川音小声说，“是确认接收的握手协议。”
冯磊点头：“那就快了。”
话音刚落，地平线那边卷起一阵尘烟。三辆重型运输车从隧道口驶出，车身涂着铁灰色猫头鹰标志，车顶架着旋转雷达。后面跟着六台改装机甲，腿节加装了防爆装甲，背部有电磁炮模块。
“侦察型打头。”冯磊眯眼，“这帮人学乖了。”
“要不现在切他们通讯？”川音问。
“不行。”冯磊摇头，“一动手就暴露。等他们全进去再说。”
车队速度很慢，第一台机甲在b区大门前十米停下，驾驶员跳下来，拿着探测仪绕着门框扫了一圈。几秒后，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报告，无生命反应。”
“继续推进，搜索补给仓库。”频道里传来指令。
六台机甲分散进入厂区，运输车缓缓跟进。其中一辆打开后舱，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跳下，开始布置警戒点。有人架起了便携式雷达，还有人在墙角安装了震动传感器。
冯磊盯着望远镜，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再等等。”
“他们快到中心点了。”
“再等等。”
突然，追踪芯片的信号从另一侧出现。那个流民正躲在三百米外的排水沟里，远远望着这边。
冯磊笑了。
“好戏开场了。”
他按下通讯键：“川音，启动Emp干扰器，封锁区域出口。”
“收到！”
嗡——
低频脉冲扩散，厂区外围的电子设备瞬间失灵。运输车警报狂响，机甲动作迟滞。
“怎么回事？”
“信号被锁了！”
“全员戒备！”
冯磊站起身，举起电磁刀。
“该我们上了。”
川音立刻变形为战斧摩托形态，前臂激光切割器开始充能。红光在刀刃上凝聚，发出轻微的嗡鸣。
“瞄准大门电网。”冯磊跨上车座，“别炸，切。”
“晓得嘛。”川音引擎轰响，“老子这一刀，保证不断线。”
冯磊深吸一口气：“动手。”
一道红光疾射而出，精准斩断封锁大门的电磁网缆线。金属缆线应声断裂，缺口撕裂出两米宽的空档。
“走！”
川音猛踩油门，履带贴地疾冲而下。冯磊伏低身体，借废墟掩体掩护，直扑断裂的电网缺口。
厂区里一片混乱。士兵们大喊着往缺口方向跑，两台机甲调转炮口，锁定突破口。
“右前方三点钟方向！”冯磊吼。
“看到啦！”川音急转弯，避开一发能量弹。爆炸掀翻了旁边的铁皮箱，碎片四溅。
第三台机甲已经完成充能，炮口对准缺口中央。
“要糟！”
冯磊咬牙加速。就在即将穿越之际，电磁炮发射。能量束擦过川音右肩装甲，发出刺耳金属撕裂声，火花四溅，留下一道深可见内构的灼痕。
“我日你先人板板！”川音惨叫一声，“打到老子外壳了！”
“闭嘴！往前冲！”
川音引擎轰鸣，强行跃过残骸堆，冲入外围辐射荒地。身后枪声不断，但距离逐渐拉远。
十秒后，他们彻底脱离交火范围。
冯磊回头看了一眼。b区大门处浓烟滚滚，士兵们还在往缺口方向集结，但没人敢追出来。
“甩掉了。”
“没那么简单。”川音喘着粗气，“右肩装甲受损百分之六十，内部线路裸露，再挨一炮就得趴窝。”
冯磊摸了摸她肩上的裂痕。金属边缘发烫，还能闻到烧焦的绝缘材料味。
“撑得住吗？”
“勉强。”川音声音有点抖，“但老子建议你别再搞这种玩命的操作。”
冯磊没说话。他打开战术面板，发现川音的能量读数在缓慢下降，损伤警报一直在闪。
“先找个遮蔽点。”他说，“别靠太近建筑，防红外扫描。”
两人沿着废墟边缘移动，最终躲进一处倒塌的输电塔下方。这里钢筋交错，能挡住高空侦察。
冯磊检查四周环境。地面有干涸的油渍，角落里堆着几个空燃料罐。他捡起一块碎玻璃，插在土里当简易反光镜。
“你在干啥？”川音问。
“防偷袭。”
“有道理。”
冯磊坐下，靠在钢筋上。他掏出随身工具包，准备给川音做初步处理。
“先把外层装甲卸了。”他说，“我看看里面有没有短路。”
“轻点哈。”川音缩了下脖子，“老子这身壳子可贵了。”
冯磊拧开固定螺栓，小心取下破损的装甲板。内构露出一条烧熔的电路，几根导线断开，正在冒细小火花。
“问题不大。”他说，“重新接一下就行。”
他拿出焊枪，开始修复线路。焊点接触瞬间，一股青烟升起。
“嘶——”川音抽了口气，“烫到老子神经接口了！”
“忍着。”
“你说得轻松……”
几分钟后，线路修复完成。冯磊装回备用装甲片，虽然不匹配原型号，但至少能防尘防水。
“凑合用。”他说，“回去再换新的。”
“回去？”川音冷笑，“你还想回去？”
“当然。”冯磊站起身，“这场戏才演一半。他们以为抓到我了，实际上是我钓他们。”
“那你接下来打算咋整？”
“让他们继续演。”冯磊看着远处的浓烟，“等他们发现b区没人，自然会怀疑那个流民。到时候，矛盾就来了。”
“你是在挑拨？”
“不是挑拨，是顺水推舟。”冯磊拍了拍她的装甲，“别忘了，他们现在是个新团伙，内部还没稳住。一点猜忌，就能放大。”
川音沉默几秒：“你心挺黑。”
“活下来的，都没心软的资格。”
远处传来引擎声。又有一支小队从隧道口驶出，看车型像是后勤支援。
“第二批？”川音皱眉。
“不是。”冯磊盯着望远镜，“这是回收部队。他们在收尸，顺便运走设备。”
“说明他们信了假情报。”
“对。”冯磊点头，“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问题。”
“为啥？”
“因为那个流民。”冯磊眯眼，“他现在应该知道，自己传的是假消息。他会怕，会躲，会想自保。”
“所以他可能叛变？”
“不一定叛变，但一定会慌。”冯磊收起望远镜，“只要他一乱，动作就会变形。议会的人精得很，不可能看不出破绽。”
川音低头想了想：“你是说，他们会回头找他？”
“大概率。”
“那他完了。”
“也不一定。”冯磊笑了笑，“如果他知道我们会保护他呢？”
川音抬头：“你还要用他？”
“当然。”冯磊拍拍她肩膀，“信息战，打的就是人心。”
他转身看向b区方向。浓烟仍在上升，风把灰烬吹得到处都是。
“走吧。”他说，“我们得赶在他们动手前，找到下一个观察点。”
川音勉强启动引擎，履带压过碎石。她的右侧行走单元有些卡顿，但还能动。
“下次能不能选个安全点的计划？”
“不能。”冯磊跨上车座，“安全的计划，抓不到鱼。”
川音叹了口气：“你就是个赌命的疯子。”
冯磊握紧把手：“疯子才能活到最后。”
引擎轰鸣，两人消失在废墟深处。
三百米外的排水沟里，那个流民蜷缩在泥水中，双手抱头。他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屏住呼吸，慢慢往后退。
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