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的手指还扣在操控杆上，机甲队长的电磁炮口红光越来越亮。川音右肩的线路噼啪作响，火花顺着装甲边缘往下掉。他没时间犹豫了。
“别对射！”冯磊猛地拉下控制台侧面一根红色拉杆，“把所有能量调到车头激光器！准备切网！”
川音一愣：“现在变形会炸膛！”
“不炸也得炸！”冯磊盯着左侧那座锈迹斑斑的信号塔，“看到没？三百米外那个铁架子，它是整个封锁网的能量中转站。断它电源，电网就废一半。”
川音快速扫描，光学镜头闪过几道数据流。“确认目标。塔基连接点为薄弱部位，激光聚焦三秒可熔断。”
“那就三秒。”冯磊一把拍下能源强制转移按钮，“全功率输出！别管系统警告！”
“警告！能量过载风险97%！结构稳定性下降至41%！”机械音刚喊完，整个机体就开始震动。
川音头部的机械眼球“啪”地掉了一只，她顾不上捡，强行稳住车身。车头激光模块发出尖锐嗡鸣，蓝光从缝隙里往外溢，像要撕开外壳。
对面机甲队长见状，立刻调整炮口角度。“目标启动高能武器！优先摧毁！”
他的手指刚压下扳机，冯磊大吼：“开火——！”
一道粗壮的激光束轰然射出，直奔信号塔底部。光柱撞上金属焊缝的瞬间，火星四溅，高温气浪掀翻周围碎石。铁塔发出刺耳的扭曲声，支撑架开始断裂。
五秒后，整座塔缓缓倾斜，砸向地面。伴随一声巨响，左侧电磁网瞬间熄灭，原本密不透风的盾墙出现一人宽的缺口。
“冲！”冯磊猛推操纵杆。
川音咆哮着向前突进，履带碾过电缆残骸，右侧行走单元发出嘎吱异响，但她没有停下。两台重甲机甲急忙调头想堵缺口，却被倒塌的铁塔挡住去路。
烟尘弥漫中，他们一头扎进废车堆。混凝土块和报废货车成了天然掩体。一枚追踪导弹呼啸而来，在前方爆炸，冲击波掀翻三辆旧卡车，反而又挡住了追兵视线。
“贴着管道跑！”冯磊大声指挥，“Z字走位！别直线加速！”
川音咬牙执行。她左拐、右闪、再左拐，每一次转向都让右侧行走单元发出令人揪心的摩擦声。一块飞溅的金属片擦过背部装甲，留下一道深痕。
“能源降到了35%。”川音声音发紧，“右肩线路只剩一层皮连着。”
“撑住！”冯磊眼睛死死盯着后视镜，“只要脱离火力覆盖区就行。”
身后，机甲队长站在原地，看着消失在烟雾中的身影，狠狠一脚踹翻身边一个士兵。
“废物！一群废物！”他怒吼，“目标用了我们没见过的战术！这不是拾荒者的打法！”
他立即打开通讯频道：“通知b区巡逻队，封锁所有工业管道出口！给我地毯式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同时，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监控无人机，却发现画面被一团浓烟遮住，什么也看不清。
冯磊趴在川音驾驶位上，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所有底牌。他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追杀才刚开始。
“你还行吗？”他轻声问。
“能动。”川音回答，“但再挨两下就得趴窝。”
“没事。”冯磊摸了摸操控台，“咱们赢了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他们穿过一片倒塌的厂房，前方出现密集的地下通风管道群。这些管道错综复杂，有的通往深层废墟，有的连着废弃反应堆区，是整个垃圾场最混乱的地带。
“走中间那条。”冯磊指着一条直径约三米的主通道，“尽量压低速度，别引起共振。”
川音缓缓驶入管道内部。光线骤暗，只有车头灯照亮前方几米的距离。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履带碾过锈铁的声音。
突然，右侧行走单元“咔”地一沉，卡进一段塌陷的接缝里。
“动不了了。”川音说，“卡住了。”
冯磊跳下车查看。果然，右侧履带陷进了变形的管道接口，再往前半寸就会彻底卡死。
他蹲下身，用力掰开两边金属边角。“帮我顶一下！慢慢往前蹭！”
川音尝试驱动，机体颤抖着往前挪了一点，但阻力太大。
“不行。”她说，“再用力，右肩线路要断了。”
冯磊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头顶一根松动的承重梁上。他爬上去，用随身工具撬松固定螺栓。
“等我数三下，你全力前冲。”他说，“三——二——”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机甲履带声。
追兵来了。
而且不止一台。
“来不及了。”川音急促道，“他们已经进入管道外围区域。”
冯磊咬牙，直接用工具砸下最后一颗螺栓。承重梁晃了两下，轰然坠落。
“冲！”他大喊。
川音瞬间爆发全部动力，履带疯狂转动。就在她挣脱卡口的刹那，那根梁柱砸了下来，正好堵住入口。
身后传来猛烈撞击声，显然是追兵试图闯入，但空间太窄，大型机甲根本进不来。
冯磊松了口气，坐回驾驶位。
“走。”他说，“换条路。”
川音继续前进，转入一条更狭窄的分支管道。这里的空气更加浑浊，墙壁上布满腐蚀痕迹。
走了约十分钟，前方出现岔路口。三条通道并列，分别标着模糊的编号：A7、b3、c9。
“选哪条？”川音问。
“b3。”冯磊果断说，“A通道通向老冶炼厂，c是死路。只有b能绕到西区边缘。”
川音转向b3通道。刚进入不久，车头灯照到前方地上有一滩液体反光。
冯磊眯眼一看，是机油混合着冷却液的痕迹，明显是机甲漏的。
“有人比我们先来过。”他说。
“要不要绕路？”
“不。”冯磊摇头，“越是有人走过的路，越说明能通。我们跟上去。”
又前行几百米，通道逐渐变宽。尽头是一扇半开的合金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红光。
“有能量反应。”川音提醒。
冯磊示意她放慢速度。靠近门口时，他探头看了一眼。
门外是个圆形检修室，中央摆着一台破损的运输机甲，旁边散落着几个弹药箱。墙上挂着一个闪烁的警示牌，写着“高压电离区 禁止通行”。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地上的一串脚印——不是机甲的履带印，而是人类的靴印，而且还在滴血。
“有人受伤了。”冯磊低声说。
他正要迈步出去查看，川音突然拉住他。
“等等。”她的声音变了，“我听到声音了。”
冯磊屏住呼吸。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