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人员设法调取了相关资料,发现一个登记为“市机械厂技术员孙志勇”的男人在同一时间段出现。
邮电所工作人员模糊回忆,似乎见到赵嫂子与一个男人在门口角落有过短暂接触。
“孙志勇?”
调查人员顺藤摸瓜,结果却令人心惊——机械厂查无此人,身份是假的。
经过一系列缜密核查,真相浮出水面,这个“孙志勇”,真实身份是长期潜伏、擅长使用多种虚假身份的敌特分子。
其核心任务就是搜集我军政情报,重点关注像裴砚舟这类年轻有为、身处关键岗位、未来可期的军官,寻找弱点,企图渗透或破坏。
赵嫂子,经严密审查,正是被这个敌特分子利用早年同乡关系,以金钱利诱,秘密发展的下线。
她的任务就是监视家属院里的“有价值目标”。
那天她无意中窥见谢清禾书房里的外文书,如获至宝,立刻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了上线孙志勇。
孙志勇意识到这是攻击裴砚舟的绝佳机会,指使赵嫂子写了那封匿名举报信,企图以此制造信任危机,打开缺口。
当这条潜伏的敌特链条被彻底挖出时,所有知情人无不惊出一身冷汗。
谁能想到,一场看似寻常的家属龃龉,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险恶的阴谋。
赵嫂子被保卫科人员从家中带走那天,场面寂静却震撼。
那个平日看起来有些畏缩、爱占小便宜的女人,面无人色,双腿瘫软,被两名表情冷峻的战士架着胳膊拖出了门。
这一幕,被不少军属看在眼里,瞬间在家属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老天爷,赵兰芳她……她是特务?”
“平时真一点没看出来啊,她还总来我家串门……”
“太吓人了,这帮坏种就藏在咱们身边呐!”
“以后可真不敢瞎嘀咕、瞎传话了,得多长个心眼……”
恐慌、后怕、愤怒的情绪在家属院弥漫开来。
人们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无形的斗争离日常生活如此之近,信任的基石被动摇,安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与外界的沸反盈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裴砚舟家中那片小小的安宁。
裴砚舟推开家门时,夜色已深。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愈发修长。
脱下带着室外寒气的军装外套,轻手轻脚地拿了换洗衣物,先去卫生间快速冲了个澡。
温热的水流冲去一身疲惫,当他带着一身清爽的薄荷香气走进书房时,谢清禾正窝在沙发里,膝盖上摊着《血色江河》的剧本初稿,钢笔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暖光温柔地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平添几分柔和。
“谢大小姐。”
裴砚舟倚在门框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掩不住其中的揶揄。
谢清禾抬起头,明艳的脸上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收获怎么样?”
裴砚舟走过去,自然地坐在她身边,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谢
清禾顺势靠在他胸前,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不自觉地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收获颇丰。”
裴砚舟简明扼要地讲述了调查结果,当提到敌特阴谋时,他敏锐地感觉到怀中的身躯微微一僵。
“所以说”
谢清禾挑眉,指尖轻轻戳着他的胸口:“本小姐这是误打误撞,帮你们揪出了一窝耗子?”
“何止”
裴砚舟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丝:“陈师长听了李干事对你的剧本赞不绝口,直接对我说,等你完稿后,说要用它来稳定军心、弘扬正气。”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谢清禾轻哼一声,眼角眉梢却都是藏不住的得意:“既然首长们这么有眼光,那我就勉为其难,好好打磨一下这本子。”
她故意拉长语调:“让某些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阳谋!”
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裴砚舟心头一软。
这些日子她伏案写作的专注,遇到瓶颈时的烦躁,突破时的欣喜,他都看在眼里。
这个看似张扬恣意的姑娘,其实比谁都认真。
“清清。”
他突然将人打横抱起,自己坐在沙发上,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谢清禾轻呼一声,剧本散落一地。
“裴砚舟,你发什么疯!”
男人收紧手臂,不管不顾地将脸埋在她颈间,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剧本有我好看么?”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委屈:“裴太太是不是该关心一下你的丈夫我,你说说,这段时间你冷落我多久了?”
谢清禾一愣,随即失笑。
这男人画风转变之快,让她措手不及。
方才还严肃冷峻的兵王,此刻活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谢清禾转头看他,灯光下男人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看向她的目光却温柔得能溺死人。
她心下一软,抬手抚平他微皱的眉间:“辛苦裴营长了,只是……”
“裴营长”
“你确定要跟一个剧本吃醋?”
“嗯。”
裴砚舟理直气壮地应着,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腰际:“我受伤休假是为了陪媳妇,结果媳妇眼里只有剧本。”
谢清禾心头一软,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灯光下,他眼底的疲惫清晰可见。这些日子他不仅要配合调查,还要安抚家属院的情绪,想必压力不小。
“傻不傻。”
她放软声音,指尖划过他英挺的眉骨:“等我写完这个本子,好好补偿你,嗯?”
裴砚舟捉住她的手指,在唇边轻轻一吻:“怎么补偿?”
“你想怎么补偿都行。”
谢清禾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狡黠:“不过现在,让我先把最后一段改完。”
她作势要起身,却被裴砚舟牢牢箍在怀里。
“五分钟。”
男人讨价还价,下巴抵在她肩头:“我抱着你改。”
谢清禾看着有些耍无赖的男人,想要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想抱就让他抱吧。
书房里重归安静,只余钢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谢清禾专注地修改着剧本,裴砚舟就安静地抱着她,偶尔抬眼看看她认真的侧脸。
窗外月色正好,窗内暖灯如豆。
这一刻,什么敌特阴谋,什么军务繁忙,都被隔绝在外。
只剩下相拥的温暖,和彼此呼吸交织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