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禾看着撑在自己上方的男人,他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哪里还有平日半分的冷峻威严。
她抬手,指尖灵活地解开了他上衣的第一颗纽扣,唇角扬起一抹妩媚又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这个嘛……我得考虑考虑……看你今晚的表现再说。”
裴砚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俯身再次吻住她,含糊却坚定地承诺:“保证……让领导满意。”
夜色渐深,卧室内的低语与轻喘交织成最动人私密的乐章。
在这个危机初显、暗流涌动的夜晚,他们用最原始也最亲密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存在,汲取着对方的气息和温度,给予并获得着最坚实、最无可替代的依靠。
所有的担忧与后怕,都融化在了这片温暖的方寸之间。
谢家爷爷奶奶从裴砚舟那里得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听到举报信一事非但没有牵连到孙女,反而让组织上看清了小禾的才华,甚至还间接立了功,老两口悬了几天的心这才真正落了地。
谢奶奶在房间里双手合十,连声念叨:“感谢苍天,感谢大地,咱们小禾这是因祸得福”
谢爷爷紧皱了好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拿着旱烟袋的手也不再微微发颤了。
他轻轻磕了磕烟袋锅,嘴角难得地扬起一丝笑意,压低声音打趣道:“亏你还是个老革命,怎么也信起这个来了?这话在家说说就算了,外头可不敢乱讲,小心隔墙有耳。”
他说着,目光警惕地往窗外扫了一眼,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现在不比从前了,有些话传到不该听的人耳朵里,又是一场祸事。”
谢奶奶眼角带着笑意,她凑近老伴,用气声道:“我这不是高兴糊涂了嘛,咱们小禾这次可真是……”
说着比了个大拇指,眼里满是骄傲
“是啊”
谢爷爷重新装上一锅烟,划亮火柴的手稳稳当当:“这孩子像她爸,有骨气更有智慧……”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经过这事,咱们更得谨言慎行,明儿我去服务社买点红纸,把听领导话,跟党走的对联重新贴一副。”
经过这一遭,老两口更是把日子过得谨小慎微。
谢爷爷每日雷打不动地侍弄着小院里的菜畦,浇水、施肥、除草,样样亲力亲为。
那绿油油的青菜、红彤彤的辣椒,长势格外喜人,比旁边谁家的都要水灵。
对外面那些尚未平息的流言蜚语,老两口真正做到充耳不闻。
院门一关,便是自家的清净天地。
没有人的时候,谢奶奶仍忍不住对老伴感叹:“老头子,没来部队大院前,我总想着这里住的都是军属,觉悟肯定高,人心也齐整。”
“可没想到,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甭管是乡下土坯房还是部队砖瓦院,那点弯弯绕绕的心思,都一样。”
她活了大半辈子,历经沧桑,总结得朴素却刻骨:“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这种人到哪儿都断不了根。经过赵兰方这桩事,我可是把这院里不少人的眉眼高低都看清楚了。”
谢爷爷叹了口气:“是啊,那会儿咱们打鬼子、闹革命的时候,心里就一个念头,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现在日子好了,人心反倒复杂了。”
“所以啊”
谢奶奶语气坚定起来:“往后除了王嫂子、张嫂子那几家真心实意待人的,其他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落井下石的,咱们都得远着点。”
她是真的怕了。
一把年纪,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家宅平安,孙女孙女婿工作顺遂。
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热心肠,再给这个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家招来祸事。
老两口达成共识后,日子过得更加谨慎。
谢奶奶偶尔做了好吃的,还是会给王嫂子家送一碗,但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见谁都要热情地拉家常了。
院门似乎关得更紧了些,却也守护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血色江河》剧本的事情,经过保卫科调查那一出的“另类宣传”,反而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在师部机关和附近几个团级单位的小范围内传开了。
众人都忍不住好奇,能让裴营长家那位看似温婉的媳妇在那种紧要关头拿出来镇场子、甚至还得到了调查干部当场高度赞赏的剧本,究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模样。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稳稳停在了裴砚舟家小院门口。
一位身穿熨帖军装、气质儒雅沉稳的中年男子走下车,衣服是四个口袋,代表着他干部的身份。
来人正是军区文工团的团长,郑振国。
郑团长轻轻叩响院门。
开门的是正要去摘菜的谢奶奶。
得知对方是文工团团长,谢奶奶虽有些意外,但还是连忙将这位气度不凡的首长请进了整洁的堂屋,一边倒水一边让谢清禾出来。
谢清禾在书房听到动静,心下已明了七八分。
她从容地走出来,见到郑振国,立刻挺直腰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虽非军人,但作为军属,这是对高级军官应有的尊重:“郑团长好!”
郑振国利落地回礼,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子。
只见她眉眼明丽,气质沉静,行动间自带一股爽利劲儿,完全不像传言中那般或是娇弱或是浅薄。
更难以想象能写出《血色江河》那般厚重剧本的竟是如此年轻的姑娘。
但他深知才华从不与年龄外貌挂钩,态度愈发温和。
“谢清禾同志,冒昧来访,打扰你工作了。”
郑团长笑容和煦,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我听说了你创作了一个名为《血色江河》的舞台剧剧本,主题是歌颂抗战时期游击队的英雄事迹。”
“我们文工团目前正在积极寻找这类既有革命历史厚重感,又能贴近部队生活、鼓舞士气的优秀原创剧本,不知道能否有幸拜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