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部大门岗哨,两名持枪哨兵如松柏般挺立。
来人已抢先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压迫感:“我是谢清禾,裴砚舟营长的爱人,有极其重要、关乎前线搜救的紧急情况,必须立刻面见陈师长,请立刻通报!”
她的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那双眸子亮得惊人,锐利如刚刚开刃的刀锋,直刺人心。
哨兵被她这股骤然爆发的气势所慑,加之“裴砚舟”这个名字在师部如今极为敏感,以及“前线搜救”这四个字代表的严峻性,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抓起内部电话,用最简洁急促的语言向上级通报。
不过片刻,谢清禾便被一名神色凝重的参谋带到了陈师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陈师长显然已在此连续奋战多时,桌上铺满了军事地图和电文,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他眼中布满血丝,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整个人都笼罩在前线失利的沉重压力之下。
看到谢清禾这副打扮——利落的深色衣裤,长发简单束起,脸上没有任何脂粉,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甚至隐隐透出煞气的决绝神情,陈师长在听了对方的来意后。
“胡闹!”
陈师长的第一反应如同谢爷爷的翻版,带着久居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谢清禾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裴砚舟同志失踪,我和师部上下每一位同志都万分心急,如同火烧眉毛!”
他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清禾:“但是,你要清楚,前线不是演习场,那是真刀真枪、炮火连天的战场,是生死之地,环境之恶劣,超乎你的想象”
“我们有最专业、经验最丰富的搜救队伍在执行任务,你一个女同志,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跑去能做什么?”
“这简直是乱弹琴,纯属添乱,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让搜救队伍分心照顾你,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师长”
谢清禾等对方说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严厉的目光,甚至向前踏了一小步,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悬崖边迎风而立的青松。
“我不是去添乱的。这是我的请战书,也是我的能力报告!”
她动作利落地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取出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信件,上前一步,稳稳地放在陈师长面前铺满地图的桌面上。
信纸上,条理清晰地罗列着她的“优事”,字迹工整有力。
不等陈师长拿起信纸或开口反驳,谢清禾便以平稳却极具穿透力的语速开始陈述:
“第一,我精通战场急救,处理复杂创伤、控制致命性大出血、进行紧急手术清创以及应对各种战场常见急症的水平,自信远超一般野战卫生员。”
她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夸耀,只有冷静的陈述。
“第二,我熟练掌握多种极端环境下的野外生存技能,包括高寒山地、热带丛林、荒漠等地形。懂得如何在没有现代工具的情况下寻找安全水源、精确辨别方向、寻找或制造食物、应对毒蛇猛兽及各种自然危险,并能在恶劣条件下保持基本战斗力。”
“第三,我通晓边境地区主要少数民族的语言和基本习俗,可以进行有效沟通、获取必要信息甚至情报,避免因文化差异导致的误会。”
“第四,我的感官敏锐度、细节观察力和在危险环境下的直觉,远超常人。这能帮助我在搜救过程中发现容易被忽略的痕迹,预警潜在威胁。”
说到这里,谢清禾略微停顿,目光直视陈师长震惊中带着探究的眼睛,给出了部分看似合理却仍显惊人的解释。
“陈师长,您对我家的情况应有所了解,我哥哥谢星渊,是优秀的侦察兵出身,他每次回家探亲,都会系统性地教导我格斗、侦察、潜伏、野外生存等实用技能,训练强度不亚于正规部队。”
“此外,我父母留下的涉及医学、地理、语言学的大量外文专业书籍,也让我掌握了远超常人的理论知识体系。”
谢清禾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仿佛有实质的光芒射出:“但最重要的是,我拥有在极度复杂、危险环境下独立生存并冷静应对致命威胁的心理素质和……实战级反应能力”
“师长,我请求,以特殊技术志愿者的身份,加入搜救队伍,如果因我的军属身份有所不便,我愿当场签署生死状,一切行为后果,由我个人承担,绝不给组织添麻烦!”
说到最后,谢清禾的语气稍稍放缓:“还有最主要的一点,请师长放心,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我舍不得死,我还没有找到我失踪多年的大哥,还没有查明我父母的确切消息,家里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需要我奉养。”
“我比任何人都想活着回来,正因为想活着,想和砚舟一起活着回来,我才必须去……我的能力,就是我能活着回来、并把他带回来的最大底气!”
陈师长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听着她逻辑严密陈述,心中的震惊一浪高过一浪。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有的见识和胆魄,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绝非虚张声势的凛然煞气,让他这个经历过战火的老兵都心头剧震。
他起了之前关于她提供的情报,能判断赵嫂子举报信背后的异常、面对政治调查从容不迫反而借势立威、创作出《血色江河》那样格局宏大的剧本……一桩桩,一件件,都显示着她的不同。
陈师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沉重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办公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前线的确情况复杂,搜救队伍急需懂当地语言、熟悉复杂地形、且心理素质绝对过硬、甚至能应对突发遭遇战的补充力量……
现有的队伍虽然专业,但在某些特定方面,或许……这个砚舟这个媳妇真的能弥补现有力量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