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时,谢清禾的身份注定她过不了平静的生活,对处理各种伤口早已司空见惯。
那些年在枪林弹雨中积累的经验,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技能,此刻全都化作了救命的利器。
然而,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谢清禾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个臭男人,真以为自己是钢筋铁壁吗?
半年不到两次受重伤,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谢清禾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轻柔。
她真的很想给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来上一拳,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可当她看到裴砚舟苍白如纸的脸,看到他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看到他那副不成人形的模样,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心疼。
止血粉洒在裴砚舟胸前的伤口上,很快就被血水浸透。
谢清禾眉头紧锁,用纱布用力按压,进行加压包扎。
每一次按压,她的心都在抽痛,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她知道,这是救他唯一的方法。
腿部的伤处也同样处理。
她又检查了裴砚舟的口腔,确保没有异物阻塞呼吸。
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谢清禾的心沉到了谷底。
强压下眼底的酸意,强迫自己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裴砚舟被血浸透的军装,露出下面更加触目惊心的伤口。
“嘶——”
看到伤口,旁边的几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嫂子,您这手法……”
李兵忍不住惊叹:“比我们卫生队的医生还熟练。”
谢清禾手中的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悠悠开口道:“我只希望我会的这些永远都用不在你们身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每一个战士心头一震。
只是他们作为军人,只要上了战场,怎么可能不受伤……
谢清禾只是低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她理解这个时代的军人,是真的把保家卫国几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目光始终锁定在裴砚舟身上,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收入眼底。
处理到裴砚舟腿上的伤口时,发现那里已经出现了感染的迹象。
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发热,脓液从纱布下渗出。
谢清禾的心再次一沉——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往往是致命的。
“裴砚舟,你以后再这样不爱惜自己,老娘休了你”
她咬牙切齿地低吼,手上的动作却依然轻柔。
李兵几人闻言,立即默契地望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谢清禾这边。
许大牛甚至夸张地清了清嗓子,他们与谢清禾相处的时间不长,这会都知道,这位平日里温婉的嫂子是真的动怒了。
谢清禾从急救包里取出手术刀和镊子,袁小山正好处理完小孙与小赵的伤,立即上前:“嫂子,需要我做什么?”
“小山,帮我按住他。”
谢清禾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我把他身上的腐肉割了,要不然他这条腿得废……”
袁小山立即照做,双手稳稳按住裴砚舟的肩膀。
谢清禾开始清理坏死的组织,她的动作又快又准,每一次下刀都恰到好处。
昏迷中的裴砚舟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呻吟。
谢清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慢手上的动作。
她知道,现在的心软只会害了他。
只有彻底清创,才能保住这条腿,保住他的命。
“臭男人,等你醒了再跟你算账。”她低声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轻柔。
当最后一块纱布包扎完毕时,谢清禾终于松了口气。
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看着裴砚舟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低声说:“这次就先饶了你。但要是还有下次……”
谢清禾趁人不注意,将空间里唯一一颗保命丸放进了裴砚舟嘴里。
看着药丸在他口中缓缓融化,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药丸只有一颗,她只能自私选择救自己最亲的人。
“空间啊空间,求你给力些,多给我几颗药丸吧。”
谢清禾在心中默默祈祷,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洞内每一个伤痕累累的战士。
这里的人都是裴砚舟的战友,只要条件允许,谢清禾想把大家都安全带出去。
抛开王嫂子对爷奶的照顾不谈,单凭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就值得她敬重,值得她出手相救。
可无奈巧女难为无米之炊……
可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团长生命垂危,却拿不出更多的药物来缓解他的生命。
这种无力感让她倍感煎熬,仿佛又回到了后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注射毒素无解,父兄们倒下的时刻……
另一边,李兵也在艰难地处理王团长的腹部伤口,情况更加危急。
许大牛配合着按住伤员,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水……有没有水?”
小孙哑声问,嘴唇干裂得厉害。
袁小山连忙递过来刚缴获的水壶。
小孙小心翼翼地先给昏迷的王团长润了润嘴唇,然后又去照顾小赵。
这个细心的举动,让谢清禾心中微微一暖。
简单的急救暂时稳定了最危急的出血情况,但所有人都知道,这远远不够。
必须立刻后送,进行手术和输血,否则两位重伤员凶多吉少。
“嫂子,王团长的情况很不好……”
李兵焦急地汇报。
谢清禾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先用止血粉压住伤口,我这边马上就好。”
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小赵,听到谢清禾的声音也镇定了下来,配合着袁小山处理自己的腿伤。
洞外,夜色深沉,寒风呼啸。
“嫂子,他们的伤都太重了,接下来怎么办?”
李兵看向谢清禾,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了这支小队的主心骨。
谢清禾看了一眼洞外依旧漆黑的天色,沉声道:“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枪声可能会引来附近的敌人。必须立刻转移到一个更隐蔽、相对安全的地方联络上李连长。”
她的声音很轻,在这个危急时刻,她必须为所有人的生命负责。
“可是裴营长和王团长他们……”
小孙担忧道,移动重伤员风险极大。
“不动,他们大家必死无疑,动,还有一线生机。”
谢清禾的语气带着一种在绝境中开辟生路的决绝:“我刚才看到那边的帐篷里有些断裂的支架和帆布,可以拆下来制作简易担架,动作要快,我们必须立刻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