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喉喉结轻轻滚动,将所有关于武器来源的疑问压回心底。
他注意到她刚才下意识护住腹部的细微动作,还有在激烈交火和奔逃中极力掩饰的疲惫。
“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粗糙的手指指向她的小腹位置,眉头紧锁:“刚才动作太大。没事吧?”
这句简单的问候背后,藏着深切的担忧。
谢清禾微微一怔,随即领会了他未说出口的关切。
苍白的唇角扬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她向前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在分享一个必须守护的秘密:“哥。”
这个称呼让孤狼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你要当舅舅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孤狼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强光刺到,又像是被最尖锐的冰锥狠狠扎进心脏。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碎裂的震惊。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失控地拔高,又立即意识到不妥猛地压了回去。
他的妹妹看上去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就结婚了,还有了身孕。
一瞬间的失态,已经暴露了这个消息带给他的冲击有多大。
看向谢清禾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迅速升腾的恐慌。
战场、追杀、颠沛流离……
他就算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也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对孕妇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谢清禾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飞快地瞥了一眼四周。
幸好,李兵正在低声清点队员的装备损耗,袁小山和许大牛在远处警戒,陆勇守着昏迷的谢星渊和“穿山甲”,似乎都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短暂的异常。
她轻轻拉住孤狼的手臂,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稍稍回神:“哥,小声点,我也是刚确定不久,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她的声音更低了,却异常坚定:“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孩子很坚强,我们会安全回去的。”
孤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死死盯着谢清禾的眼睛,仿佛要确认她是否真正明白这其中的危险。
然而从她那清澈而坚定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还有一丝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柔光。
孤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
那双总是布满杀气和警惕的眼睛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一种名为“守护”的柔软。
他极其郑重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沉重无比的音节:“……嗯。”
一个字,是一个无声的誓言。
从此,他需要守护的名单上,除了昏迷的战友“穿山甲”,失而复得的妹妹,又多了一个未曾谋面、却已牵动他心弦的小生命。
这时,李兵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
脸上被汗水和硝烟糊成一团,却掩不住底下深切的疲惫。
他把一块压缩饼干递给谢清禾,声音沙哑:“嫂子,追兵暂时甩掉了,但他们损失了好几架直升机,这亏吃得太大了,那帮杂碎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联系上接应点,这里不能久留。”
“我知道。”谢清禾接过那块冰冷的饼干,指尖因脱力和寒冷微微颤抖。
她没有立刻吃,目光缓缓扫过周围——
袁小山和许大牛正靠着岩壁检查所剩无几的弹药,脸上写满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透支。
陆勇半跪在昏迷的谢星渊和“穿山甲”身边,用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蘸水湿润他们干裂的嘴唇,动作笨拙却小心翼翼。
而她刚认回来的哥哥孤狼,则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持枪警戒在她的身侧。
每个人的状态都已濒临极限。
孤狼那双曾映照过无数生死、仿佛被北国荒原的冰雪浸透的眸子,此刻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探究与困惑。
他看着她从那个看似普通的行军背包里取出一个古朴的白瓷小瓶,动作从容不迫。
瓶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与周围冰冷的武器装备格格不入。
“李兵。”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李兵立即上前,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硝烟痕迹。
“这里面是固元丹,比养元丹更好的存在,只有这一点了,是我谢家祖上传下来的保命药。”
谢清禾拔开木塞,小心地倒出两颗龙眼大小、色泽深褐的丹丸,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清冽的药香。
“受伤的人吃了能吊住一口气,也能快速恢复元气,给我哥和穿山甲同志各喂一颗,混着水喂下去。”
她的目光扫过李兵、袁小山、许大牛和陆勇几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掩饰不了的疲惫:“你们几个,每人也都吃一颗,它能最快速度恢复体力,我们必须保持行动力。”
说完,她率先将其中一颗丹药放入口中,无需水送,直接咽下。
随即,将手心里剩下的那颗,递向身边的孤狼。
孤狼的目光在她手心的丹丸上停留了一瞬,又抬起眼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双总是布满警惕的眸子里,此刻映照着她坚定的身影。
没有迟疑,他伸手接过,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擦过,依样吞下。
丹药入腹,一股温和却不容忽视的暖流迅速散开,沿着四肢百骸流淌,驱散了些许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疲惫。
这立竿见影的药效让他不由暗暗心惊——这绝非寻常之物!
李兵紧握着手中尚带余温的瓷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目光落在谢清禾冷静的侧脸上,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不可思议的画面——那些凭空出现的精良武器,她精准到可怕的战场判断,还有此刻这立竿见影的祖传丹药。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藏着太多让人费解的谜团,每一个都超出了他过往的认知。
“嫂子……”
李兵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谢清禾抬手,轻轻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疑问:“它再珍贵也只是药物,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敌人出动了直升机,我们现在是后有追兵,前有埋伏,又带着两个重伤员,没有好的体力很难突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