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赐在山洞里收到了杨可欣发来的“已转达,父令:隐蔽,待机“的加密信息。心中那块最重的石头稍稍落下。杨胜利副书记亲自介入,并且直接指示公安厅厅长,这意味着针对陈明哲的调查已经提升到了最高层级和保密程度。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检查了随身物品。虽然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刺杀,但他凭借特种兵的身手毫发无伤,此刻精神状态良好。他通过卫星电话与孙紫恩取得了联系,只简短告知自己遇到一点小麻烦,需要在省城耽搁一两天,让她全权负责开发区工作,尤其要稳住邵老的技术团队。
孙紫恩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但她什么也没多问,只是坚定地回答:“明白,秦书记,您放心,家里一切有我!“
天亮后,秦赐判断外面的搜索应该已经松懈,便悄然离开山洞。他没有去省发改委,那显然是个陷阱。也没有联系任何可能被监视的关系。他利用现金,在省城边缘找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住下,如同潜入敌后的特种兵,耐心地潜伏下来,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九峰塔寺经济技术开发区。
孙紫恩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她主持召开了开发区进度协调会,陪同张博士团队进行最后的厂址环境评估,接待了又一批前来考察的配套企业代表。她表现得沉稳干练,对所有询问秦赐去向的人,统一口径是“秦书记在省里洽谈重要政策支持“。
然而,关于秦赐出事的流言,还是如同山间的雾气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县里和开发区内部弥漫开来。版本各异,有的说他车祸重伤,有的说他被纪委带走,有的甚至说他已经携款潜逃。
开发区内部,人心开始有些浮动。一些原本就持观望态度的干部,做事变得迟疑;个别施工队负责人也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工程款结算是否会受影响。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在一次内部工作会议上,孙紫恩罕见地拍了桌子,目光扫过在场有些惶惑的面孔,“秦书记走之前,把开发区交到我们手上,是对我们的信任!他现在只是在省里为开发区争取更大的支持!开发区的建设,是省委市委县委都盯着的大事,是邵老寄予厚望的项目,更是关系到我们塔寺乡长远发展的根基!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传播谣言,动摇军心,别怪我孙紫恩不讲情面!“
她的话掷地有声,加上陈新蕾、陈悦儿等人的坚定支持,暂时稳定住了内部的局面。
而真正起到定海神针作用的,是邵明远老先生的再次公开表态。
就在流言愈演愈烈之时,邵明远在即将落成的开发区综合服务中心会议室,接受了西江省电视台和几家权威财经媒体的联合采访。面对记者关于秦赐近况和开发区资金风波的尖锐提问,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神色平静,语气却异常坚定:
“我最近确实听到了一些关于秦赐同志的风言风语。“邵明远对着镜头,目光睿智而坦诚,“我不清楚这些谣言的来源和目的。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与秦赐同志相识虽短,但他在我心中,是一位极具责任感、使命感和开拓精神的优秀干部,是一位一诺千金的君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塔寺开发区从无到有,每一步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智慧。至于资金问题,我们投资方对开发区的资金引入流程进行过严格的尽职调查,一切符合法律法规和市场规则。我相信九峰县党委政府,也相信组织的审查能力。清者自清!“
他最后郑重宣布:“我们磁性材料生产基地的项目,所有前期工作已经完成,将于下周正式举行奠基仪式!我本人将亲自出席。这个项目,我们投定了,也坚信在秦赐同志和开发区团队的努力下,一定能取得成功!“
邵明远的这番表态,通过电视和网络迅速传播开来。他以自己在商界和科技界的崇高声誉,为秦赐和开发区做了最有力的背书。舆论风向再次发生逆转,之前甚嚣尘上的谣言在事实和邵老的威望面前,不攻自破。开发区的干部和群众,信心大增。
“邵老......谢谢!“躲在小旅馆里的秦赐,通过手机看到这段采访时,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这份雪中送炭的信任,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
省城,风暴也在悄然凝聚。
由省公安厅厅长赵厅长亲自督办的秘密调查组,行动极为迅速高效。利用杨可欣提供的线索,他们很快锁定了那四辆肇事货车的来源(虽然车牌是假的,但车型和特征被沿途多个监控捕捉),顺藤摸瓜,查到了林家控制下的一个空壳公司。同时,对陈明哲及其身边人的监控也发现了异常——陈明哲最近与几个有境外背景、身份可疑的人员联系频繁,并且正在通过秘密渠道大规模转移资产。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陈明哲不仅涉嫌雇凶杀人,还可能存在其他严重经济犯罪问题,并且有了潜逃的迹象。
“厅长,证据链已经基本完整,可以收网了!“调查组负责人向赵厅长汇报。
赵厅长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摞证据材料,目光冷峻。他拿起电话,再次向杨胜利副书记汇报了情况。
杨胜利只回了四个字:“依法办事。“
就在秦赐潜伏的第三天深夜,省城某高档公寓内。
陈明哲脸色苍白,烦躁地收拾着一些重要文件和贵重物品。他已经察觉到风声不对,张处长突然失联,几个常用的秘密账户被冻结,连林家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情况有变,让他尽快离开“。
“妈的,秦赐那个杂种,命真大!“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将一块硬盘塞进手提箱。他订了最早一班飞往东南亚的机票,准备从天港市国际机场离境。
他提着箱子,刚打开公寓门,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
门外,走廊里,站满了穿着制服、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为首一人,正是省公安厅重案组的组长,他亮出逮捕令,声音冰冷:
“陈明哲,你涉嫌故意杀人罪、经济犯罪等,证据确凿,现在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陈明哲手中的箱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他完了,他和他背后的家族,都完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九峰县“龙腾茶舍“内的林伟,也被破门而入的市县联合调查组带走。
......
第二天清晨,秦赐接到了杨可欣打来的电话,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秦赐,结束了!陈明哲昨晚在省城被捕,林伟也在九峰落网!公安厅已经发布了简要通报!“
秦赐站在小旅馆简陋的窗前,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笼罩在头顶的阴霾,终于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阳光似乎即将穿透云层。
但他知道,对于他个人而言,风暴并未完全过去。陈明哲伏法,只是解除了外部的致命威胁。而他动用海外资金的问题,仍然需要向组织做出彻底的交代。王华书记那里的三天之约已过,组织的审查,很快就会正式到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擦干净身上的尘土,目光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坚定。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县委书记王华的电话。
“王书记,我是秦赐。我申请立刻返回九峰,当面向您和组织汇报情况,并接受审查。“
他的新征程,或将面临另一种形式的考验。但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