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京都国际机场。秦赐提着简单的行李,随着人流走向接机口。他心中有些许忐忑,京都对他而言是一个陌生而又充满威严的地方。
然而,当他走出接机口,目光在接机的人群中扫过时,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影。
她穿着一身简约的休闲装,身姿挺拔,站在人群中依然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切地张望,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当秦赐的目光投过去时,她立刻精准地捕捉到了,随即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秦赐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加快。他没想到周影会来接机。两人之间的关系,经过上次并肩作战和医院里的那番“转让”戏言后,似乎缓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他快步走了过去:“周影?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周影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顺手接过他手中的一个小包,“正好今天调休,可欣和月月不放心你一个人,托我来接你。”
她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秦赐能感觉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不过,他也没有点破。
“麻烦你了。”秦赐道谢,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去住处的路上,起初,秦赐显得有些拘谨,目光大多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京都街景。
“路上顺利吗?”周影打破了沉默。
“挺顺利的。”秦赐回答。
“住处安排好了?可欣跟我说了个地址。”
“嗯,订了个酒店,离巡视组报到的地方不算太远。”
“那边环境还行,交通也方便。”
简单的对话后,又是一阵沉默。秦赐能感觉到周影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最终还是周影再次主动开口,聊起了些轻松的话题,比如京都的天气,哪里有好吃的特色小吃。她的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多了几分随和。秦赐也逐渐放松下来,开始回应她的话。
气氛慢慢回暖,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隔阂似乎消融了不少。秦赐发现,卸下“影子”那层冰冷外壳的周影,其实也有着细腻和体贴的一面。
周影帮秦赐把他送到预订的酒店,确认环境无误后,便告辞离开,约定明天陪他去巡视组报到。
第二天,秦赐按照通知地址,找到了中央巡视组的临时驻地——位于京都西郊一栋并不起眼的办公楼,门口有武警站岗,戒备森严。
履行完严格的身份核查和登记手续后,秦赐被带到一个办公室办理报到。接待他的是一位三十多岁、戴着眼镜、表情严肃的干部。
“秦赐同志,欢迎。你的档案和组织关系我们已经接收。”干部递给他一些表格和材料,“这是初步的一些学习资料和纪律手册,请认真阅读并签署。”
秦赐认真填写并签署了相关文件。
“请问,我们具体的培训和工作安排是?”秦赐询问道。
干部推了推眼镜,解释道:“秦赐同志,巡视组是临时性机构,成员来自全国各地、各个部门。目前还有部分同志在原单位进行工作交接,未能全部到齐。因此,全员集中的业务培训和具体工作分组,需要等到下周一统一进行。这几天,你可以自由安排,保持通讯畅通即可,我们会提前通知。”
秦赐了然,原来还有几天的空档。
刚走出驻地大楼,秦赐就接到了杨可欣的电话。
“秦赐,报到顺利吗?”
“挺顺利的,不过下周一才正式开始培训。”
“那正好!我爸知道你来了,让你晚上来家里吃饭!”
“杨书记?”秦赐一愣,杨胜利副书记竟然也在京都,还邀请他去家里吃饭?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也隐隐感觉到,这顿饭可能不简单。
晚上,秦赐在周影的陪同下(杨可欣特意交代周影带路),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来到了杨胜利在京都的临时住所——一处环境清幽、管理严格的小区。
杨胜利看到秦赐,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不像在正式场合那样严肃。
“小秦来了,快进来坐。这位是周影同志吧?常听可欣提起你,果然英姿飒爽。”杨胜利和气地跟周影也打了招呼。
饭菜很家常,气氛也很轻松。杨可欣活泼地调节着气氛,季月虽然人不在,也打来了视频电话凑热闹。周影话不多,但举止得体。这顿饭,更像是一次家庭聚会。
饭后,杨可欣拉着周影去厨房帮忙收拾。杨胜利则对秦赐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了书房。
关上房门,外面的喧嚣被隔绝。杨胜利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一些。
“小秦,在这里还习惯吗?”他给秦赐倒了杯茶。
“还好,谢谢杨书记关心。”
“到了巡视组,感觉怎么样?”
“刚报到,还没具体感受,感觉纪律非常严格。”
杨胜利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小秦,你这次被借调,能力突出、敢于碰硬是一个原因,但可能也与你上次在西江省,参与破获那个间谍案,保护了关键技术和国家机密有关。上面需要既有原则,又能应对复杂局面的干部。”
秦赐心中一动,静静聆听。
“根据我了解到的一些非正式信息,”杨胜利的声音更低了,“你们这批人培训结束后,很可能会被分派到西南省开展巡视工作。”
西南省?秦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关于西南省的一些信息,经济快速发展,但近年来信访举报也不少,矿产资源、土地开发等领域似乎存在一些问题。
“去了那边,工作要大胆细致,但有一点,”杨胜利目光锐利地看着秦赐,语气格外严肃,“必须时刻注意安全!”
“安全?”秦赐有些不解,巡视组代表中央权威,难道还有人敢……
杨胜利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沉声道:“有些地方的水,比你想的要深,要浑。我跟你透露一点,但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外传。之前,我们纪委有个调查组在西南省暗访,住的宾馆半夜突然起火,幸亏发现得早,人员没伤亡,但也很蹊跷。更早之前,另一批同志在将重要资料送回京都的途中,乘坐的车辆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两人牺牲,两人重伤,所有材料……毁于一旦。”
秦赐心中剧震,瞳孔微缩。宾馆失火?交通意外?资料尽毁?这真的是巧合吗?他瞬间明白了杨胜利的担忧。这不是普通的官场斗争,可能涉及你死我活的较量。
“我明白了,杨书记,我会万分小心。”秦赐郑重地点头。
杨胜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当然,你也不用过度紧张,巡视组是集体行动,有严格的安保措施。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提高警惕。你的能力和胆识,我是放心的。”
他又补充道:“到了那边,多看、多听、多思考,少说、慎行。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可以通过安全渠道联系我。”
“谢谢杨书记!”秦赐心中感激,他知道这是杨胜利对他的格外关照。
谈话结束,两人走出书房。杨可欣和周影已经收拾好在客厅等候。
临走时,杨胜利将秦赐和周影送到门口,仿佛不经意般对秦赐说了一句:“小秦啊,周影是个好姑娘,能力强,性子直,跟你很般配。有些事情,该把握的要主动把握,不要错过了。”
秦赐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周影,发现她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一触即分,周影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
杨可欣则在旁边偷偷对秦赐眨了眨眼。
回住处的路上,秦赐和周影并肩走在京都的夜色中。凉风吹拂,带着都市特有的喧嚣气息。
秦赐脑海中回荡着杨胜利关于西南省的警示,也思考着他最后那句关于周影的话。看来,不仅杨可欣和季月给他下了“任务”,连杨副书记似乎也在暗示什么。
“杨书记……跟你说了什么?”周影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秦赐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嘱咐我到了巡视组要谨慎,注意安全。”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周影被路灯勾勒出的柔和侧脸,轻声道:“他还说……你是个好姑娘。”
周影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夜色更深,两人的身影在长长的街道上渐渐远去。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的挑战,也似乎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