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抵达京城那日,正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城门口张灯结彩,却比往年多了几分肃杀。御林军整齐列队,为首的竟是多年不出府门的老靖国公。
“老臣奉旨在此恭迎王爷、王妃凯旋。”白发苍苍的老国公躬身行礼,目光在苏清栀身上停留片刻,“陛下已在宫中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
墨临渊端坐轮椅,面色依旧苍白,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劳国公。本王需先送王妃回府歇息。”
“这...”老国公面露难色,“六殿下与百官都在宫中等候,说是要亲眼见识王妃娘娘起死回生的医术...”
苏清栀在袖中轻轻勾了勾墨临渊的手指,扬声道:“国公爷客气了。妾身这就随王爷入宫。”
马车驶向皇宫的路上,墨临渊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宫宴凶险,不必勉强。”
“王爷怕我应付不来?”她挑眉,从药箱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系在他腰间,“放心,今日谁敢找茬,我就让他当众跳胡旋舞。”
他低头看着那个绣着歪歪扭扭栀子花的香囊,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绣工真丑。”
“嫌丑就还我。”她作势要解,却被他按住手。
“送了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宫宴果然如预料中般暗流涌动。酒过三巡,六皇子夜允果然发难:
“听说皇婶在云城大展神威,连太医署都甘拜下风。正巧今日南疆进献了一位中了奇毒的舞姬,不如请皇婶现场诊治,让诸位开开眼界?”
话音刚落,四个内侍抬着一个面色青紫的女子进入大殿。女子呼吸微弱,指甲呈现诡异的蓝色。
苏清栀只看了一眼便笑了:“这毒确实稀奇,是用七种蛇毒混合而成。不过...”她故意顿了顿,“下毒之人显然学艺不精,比例配错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刺破舞姬指尖,挤出一滴毒血放在鼻尖嗅了嗅:
“金环蛇毒多了半分,眼镜王蛇毒少了一厘。若是按正确比例,此刻她应该已经全身僵硬如石,而不是还能喘气。”
夜允脸色骤变:“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一试便知。”她转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陛下,可否给妾身一坛烈酒,三斤大蒜,再加...一条活鱼?”
当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被送上来时,连墨临渊都皱起了眉头。
只见苏清栀将大蒜捣碎混入烈酒,强行给舞姬灌下,随后把活鱼放进剩下的酒坛。不过半炷香时间,那舞姬突然剧烈呕吐起来,而坛中的活鱼竟在游动间渐渐僵硬。
“诸位请看。”她指着坛中的死鱼,“这才是正确配比下的效果。至于这位舞姬...”
她突然转身看向夜允:“殿下若是想试探我的医术,大可直接开口,何必糟蹋一条人命?还是说...”她声音陡然转冷,“您本想毒死的是其他人,却不小心让这舞姬误食了?”
满殿哗然!
夜允猛地起身:“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验验殿下袖中的瓷瓶便知。”她话音未落,墨临渊指尖一枚核桃突然弹出,精准击碎了夜允袖中滑出的小瓶。
黑色粉末撒了一地,遇酒立刻发出刺鼻气味——正是与舞姬所中之毒同源!
“逆子!”皇帝勃然大怒。
在一片混乱中,苏清栀悄悄退回墨临渊身边,却见他正冷冷盯着对面席位的某个方向。
她顺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位青衣公子正含笑举杯向她致意——竟是三年前与她有过婚约的镇北侯世子!
“好看吗?”耳边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苏清栀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掏出小本本:“王爷,您刚才那枚核桃价值十两,记得结账。”
“苏清栀!”
“在呢。”她歪头一笑,“不过王爷若是吃醋了,我可以考虑给您打个折。”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扬声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
墨临渊滑着轮椅来到殿中,在万众瞩目下取出一个紫檀木盒:“臣欲以北海夜明珠十颗,西域红宝百枚,黄金万两为聘——”
他转身看向愣在原地的苏清栀,眼底闪过细碎的笑意:
“求娶苏清栀为宸王府唯一正妃。”
夜明珠的光芒映亮她惊愕的面容,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墨临渊朝镇北侯世子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世子手中的玉杯“啪”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