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求婚的第二天，宸王府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苏清栀一大早就在药房整理从北境带回来的药材，刚把青龙藤放进玉盒，就听见轮椅声停在门口。
“早膳。”墨临渊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语气依旧冷淡，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她发间——那支点翠步摇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她最爱吃的蟹黄汤包和杏仁茶，旁边还搁着一小碟腌梅子。
“王爷今日怎么有闲心送早膳？”她捏起一个汤包，故意道，“该不会在里面下毒，想赖掉那十二万两聘礼吧？”
墨临渊的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厨子做多了。”
“哦——”她拖长声音，从食盒底层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那这张‘王妃喜好清单’也是厨子写的？”
清单上详细记录着她所有的饮食偏好，字迹苍劲有力，分明是他的笔迹。
墨临渊猛地咳嗽起来，伸手就要抢回清单，却被她灵巧地躲过。
“王爷，窃取个人隐私，罚款一千两。”她笑眯眯地把清单收进袖袋，“不过看在早膳的份上，打八折。”
他黑着脸转动轮椅要走，却在门口停顿片刻，状似随意地问：“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要去百草堂补充药材。”她埋头清点药箱，“王爷有事？”
“顺路。”他语气生硬，“本王要去兵部衙门。”
苏清栀挑眉。宸王府在东城，百草堂在西市，兵部衙门在南街——这可真是顺路得很。
马车行至西市，她刚要下车，却被他拦住。
“墨影。”他朝外吩咐，“去把百草堂的掌柜请来。”
掌柜诚惶诚恐地捧着药材清单上车时，苏清栀忍不住扶额：“王爷，我只是买几味普通药材...”
“既是要入药给本王服用，自然要严格把关。”他一本正经地翻看药材样本，“这川芎成色不佳，换。”
“这是要给太后配安神香...”
“更要谨慎。”他面不改色地挑三拣四，最后选定了几样最名贵的药材，“这些，各包十斤。”
掌柜喜笑颜开地下去备货，苏清栀凑近他低语：“王爷，您这是假公济私？”
“试用期男友的正当权利。”他理直气壮，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敲，“记本王账上。”
她正要反驳，车外忽然传来熟悉的温润嗓音：“清栀？真巧。”
镇北侯世子骑着白马停在车旁，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药囊：“前日偶得一株百年雪莲，想着你或许用得上...”
墨临渊的脸色瞬间结冰。
“世子好意。”苏清栀刚开口，就感觉轮椅无声地往前滑了半尺，恰好挡住车窗，“不过...”
“不过本王府中不缺这些。”墨临渊冷声接话，“世子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去查查边关军饷亏空的案子？”
世子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时掌柜正好送药材过来，墨临渊突然道：“且慢。这些药材...王妃可还满意？”
苏清栀不明所以地点头。
“那便好。”他朝世子挑眉，“看来本王的眼光，比某些人的雪莲更合王妃心意。”
世子策马离去时，背影都透着狼狈。
回府路上，苏清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王爷，您今年贵庚？”
“...何意？”
“三岁不能再多了。”她指着车上堆积如山的药材，“这些少说五千两，就为了跟人斗气？”
墨临渊别开脸：“本王乐意。”
马车经过醉仙楼时，他忽然叫停：“听闻这家的蜜渍梅子不错。”
片刻后，墨影捧着十几个油纸包回来，从蜜饯果子到糖渍花卉应有尽有。
“...王爷，我是大夫，不是孩童。”
“试用期礼物。”他耳根微红，“每日一包，不许退。”
她拆开一包梅子，酸甜气息扑面而来。尝了一颗，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他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那本被她没收的“王妃喜好清单”，面无表情：“...抄了备份。”
苏清栀：“......”
当晚，她对着梳妆台上新添的珠宝匣子、衣柜里新裁的衣裳，以及小厨房源源不断送来的点心，终于忍无可忍地冲进书房。
“王爷，您这是要把试用期直接过成婚庆月？”
墨临渊从兵部公文里抬头，一脸理所当然：“有何不妥？”
“这些都是要算进聘礼总价的！”她拍出一张新账单，“今日总计花费六千八百两，您确定要继续？”
他接过账单看了一眼，提笔在后面添了个零：“明日预算。”
“......”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有钱人的追求方式”。
临睡前，她发现枕边多了一本手抄的《毒经孤本》，扉页上是他凌厉的字迹：“库房落灰的，凑合看。”
她抚摸着书上新鲜的墨迹，想起墨影无意中透露“王爷昨夜抄书至三更”，突然觉得心头某处塌陷了一角。
次日清晨，她主动端着一碗新配的解药去找他。
“王爷，试用期表现良好，”她把药碗递给他，唇角弯起，“奖励你...未来三天诊金打九折。”
他接过药碗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细碎星光：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