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渊那句“要定了”的余音还在梁间绕,苏清栀已经面无表情地摊开了手掌。
“王爷,表白费,一万两。”她指尖勾了勾,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现银还是银票?不支持赊账。”
方才旖旎的气氛瞬间碎了一地。
墨临渊盯着她那只伸到自己鼻尖前的手,气笑了:“苏清栀,你钻钱眼里了?”
“错。”她纠正,“是钻王爷的钱眼里了。给不给?不给的话,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就是有本事在三句话内把任何温情场面变成交易现场。他磨着后槽牙,从怀里摸出一枚玄铁令牌拍在她手心:“宸王府库房令牌,够不够?”
苏清栀掂了掂沉甸甸的令牌,眼睛唰地亮了,但嘴上还要讨价还价:“勉强吧。不过王爷,咱们得立个字据,以后您要是反悔...”
“墨影!”墨临渊扬声。
暗卫应声现身,手里居然真的捧着笔墨纸砚。
“写。”墨临渊冷着脸口述,“本王自愿将库房令牌交予王妃苏清栀,以示...以示...”他卡壳了。
苏清栀接口,一边写一边念:“以示求娶之诚意。若日后反悔,需赔偿黄金万两,精神损失费五千两,青春耽误费三千两...”
墨临渊听着她越写越离谱,终于忍无可忍地夺过笔,在末尾唰唰添上一行:“若苏清栀收下令牌后仍与其他男子眉来眼去,上述条款作废,另罚洗衣做饭三个月。”
“王爷您这就不讲道理了!”
“彼此彼此。”
两人正为这张奇葩字据争执不下,城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满身血污的斥候跌跌撞撞冲进来:
“报——!北狄残部突袭城外医棚,林太医他们被困住了!”
苏清栀脸色骤变,抓起药箱就要走,却被墨临渊一把按住。
“你留下。”他语气不容置疑,“墨影,调一队暗卫随本王去。”
“你的毒还没清完,动用内力会加速毒发!”苏清栀急道,“我去至少能救人!”
“本王的女人,不需要亲自涉险。”他已经滑着轮椅转向门口,忽又回头瞥她一眼,“当然,如果你担心到愿意减免一万两诊金,本王可以考虑带你一起去。”
苏清栀:“......”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终她还是跟去了,倒不是为了省诊金,而是墨临渊那句“本王的女人”实在太过惊悚,她需要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城外医棚已是一片狼藉。他们赶到时,正好看见几个北狄士兵举刀砍向缩在角落的林半夏。墨临渊指尖一枚玉佩疾射而出,精准击飞了钢刀。
“躲好。”他对苏清栀丢下两个字,轮椅竟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战局。
苏清栀第一次见识到墨临渊真正的实力。即便坐在轮椅上,他出手依旧狠辣果决,玄色衣袖翻飞间,北狄士兵如割麦般倒下。但很快,他额角渗出细密冷汗——毒性开始发作了。
一个北狄军官看出他的虚弱,狞笑着挥刀劈来。墨临渊正要硬接这一刀,眼前却突然多了一道纤细背影。
苏清栀不知何时挡在了他前面,手中银针快如闪电,直刺军官肘部麻筋。钢刀“哐当”落地,她反手又是一把药粉撒出:
“尝尝你姑奶奶特制的含笑半步颠!”
那军官顿时又哭又笑,手舞足蹈起来。
墨临渊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心情复杂:“苏清栀,你...”
“闭嘴。”她头也不回地甩出三根银针,放倒另一个偷袭者,“等你毒发了,我还得费劲救你。诊金加倍,记住了?”
他望着她微微颤抖却挺得笔直的脊背,突然低笑出声。
“笑什么?”她百忙中回头瞪他。
“笑本王眼光好。”他指尖一枚铜钱弹出,击飞她身后暗箭,“娶了个会赚钱还会打架的王妃。”
危机解除时,墨临渊的嘴唇已经泛紫。苏清栀一边骂骂咧咧地给他施针,一边开出天价诊金清单。林半夏等人围过来想道谢,却被墨临渊一个眼神冻在原地。
“看什么看?”他把苏清栀往自己身后藏了藏,“本王的王妃,是你们能随便看的?”
回程的马车上,墨临渊毒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却还强撑着问她:“刚才...怕不怕?”
“怕啊。”苏清栀扶着他喂药,“怕你死了没人付我诊金。”
他轻笑,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苏清栀,等回京...我们重新办场婚礼。”
“王爷,您这算求婚?”
“算通知。”
“哦。”她抽回手,继续写诊金清单,“场地费五千两,宾客红包一万两,我的精神补偿费八千两...”
“......苏清栀!”
“在呢。”她抬头冲他一笑,“王爷,追妻是要下本钱的。”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认命地闭上眼:“...记账上。”
马车驶入云城时,墨临渊已经昏睡过去。苏清栀看着他苍白的侧脸,轻轻将一颗糖丸塞进他嘴里。
“甜吧?”她自言自语,“特意给你做的解毒糖,一颗只要一百两哦。”
睡梦中的墨临渊仿佛听见了,眉头皱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