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治孩童的余波未平,苏清栀女神医的名号已在余杭传开。当他们入住提前安排好的别院时,门口竟已聚集了不少闻讯前来求医的百姓。
王爷,苏清栀望着窗外的人群,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棂,这事透着蹊跷。咱们落脚还不到两个时辰,消息传得未免太快了。
墨临渊卸下披风,露出其下暗藏的软甲:世子这份,总得给机会让他送出去。他转动轮椅来到她身侧,递过一叠纸,看看这个。
苏清栀接过翻阅,越看越是心惊。这是墨影刚送来的密报,详细记载了镇北侯府近三个月来的药材采购记录,其中几味药组合起来,正是前朝秘传的牵机毒。
他要在江南对你下手?她猛地合上密报,不对,若是单纯下毒,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他要的是光明正大。墨临渊冷笑,若宸王在江南突发恶疾,恰巧被途经的世子所救。你说,朝中那些老狐狸会怎么想?
苏清栀瞬间明了:救命之恩,结盟之机。届时他再提出替你,就能顺理成章住进宸王府...她忽然顿住,狐疑地打量他,王爷该不会早就等着他出手吧?
他但笑不语,只从袖中取出一枚龙眼大的药丸:今夜秦淮河宴,含此丸可避百毒。
她接过药丸在鼻尖轻嗅,挑眉:天山雪莲为衣,南海蛟珠为芯,这一颗少说值八百两。王爷突然如此大方,该不会...
本王惜命。他截住她的话头,耳根却微微泛红,你若中毒,谁给本王解毒?
夜幕初降,秦淮河上画舫如织。世子做东的接风宴设在最豪华的芙蓉舫上,当地官员、名流齐聚。苏清栀一改平日素净装扮,穿着墨临渊特意准备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发间那支点翠步摇在灯下流光溢彩。
王爷王妃驾到——
画舫内霎时寂静。众人目光在墨临渊的轮椅和苏清栀绝美的容颜间流转,神色各异。
世子迎上前来,笑容温雅:今日特请来江南第一琴师柳大家,为王爷王妃助兴。
屏风后转出一位怀抱古琴的白衣女子,躬身行礼时目光似无意间扫过墨临渊。苏清栀鼻尖微动,嗅到一丝极淡的异香——是缠魂香!
且慢。她忽然起身,笑吟吟走向琴师,久闻柳大家琴艺超凡,不知可否借琴一观?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伸手抚上琴身。指尖在琴弦某处轻轻一按,的一声,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可惜了。她摇头叹息,这么好的琴,偏偏用了浸过离人泪的琴弦。柳大家每日抚琴,难道没发觉指尖发黄吗?
柳大家脸色骤变,下意识藏起手指。
世子眸光一沉,旋即笑道:王妃说笑了,离人泪乃是禁药...
是吗?苏清栀忽然用断弦在酒杯中一蘸,酒水立刻泛起诡谲的蓝色,那请问世子,这又是什么?
满座哗然!
就在这个瞬间,画舫突然剧烈摇晃。数十个黑衣人破窗而入,直扑墨临渊!
保护王爷!侍卫们拔刀相向,场面大乱。
苏清栀正要退回墨临渊身边,却被他一把推开:别过来!
她踉跄几步,恰好躲过一支冷箭。转头看去,墨临渊的轮椅在混乱中如游龙般穿梭,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他袖中暗器连发,每一击都精准命中要害。
王爷好身手!世子突然拍掌大笑,这腿疾,装得很辛苦吧?
墨临渊缓缓从轮椅上站起,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不及世子,装君子装了二十年。
四目相对,杀机迸现。
苏清栀趁乱退到窗边,指尖银针已蓄势待发。这时一个落水的黑衣人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她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清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墨临渊与世子同时向她扑来。
电光火石间,她看见世子袖中寒光一闪。
小心!她惊呼出声,手中银针疾射向世子手腕。
墨临渊已至她身前,徒手握住世子刺来的短剑。鲜血顺着他指缝滴落,他却恍若未觉,反手一掌将世子击飞。
你...苏清栀看着他血流如注的手,第一次忘了算账。
无妨。他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倒地吐血的世子,这一剑,值多少?
她看着他还不忘讨价还价的模样,突然笑出声:王爷,这次免费。
世子挣扎着爬起,恨声道:墨临渊,你以为赢了吗?这画舫底下埋了三百斤火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三长两短的哨声——墨影得手的信号。
墨临渊唇角微扬:世子说的是码头仓库那些火药?不好意思,本王的人刚好路过,顺手浇湿了。
世子面如死灰。
回程的马车上,苏清栀仔细为墨临渊包扎伤口。剑伤深可见骨,她看着都觉心惊。
王爷今日英雄救美,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要不要考虑买个套餐?包扎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打包价两千两。
他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记在聘礼账上。
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早知道世子会在今夜动手?
猜到大半。他睁开眼,只是没算到...
什么?
没算到你会为我挡那一剑。他目光落在她衣袖的裂口上,那里隐约可见一道血痕。
苏清栀这才发觉自己手臂被划伤了。她满不在乎地甩甩袖子:别自作多情,我是怕你死了没人付诊金。
他低笑出声,忽然凑近她耳边:苏清栀,你撒谎的样子...特别可爱。
车窗外,秦淮河的灯火渐渐远去。而他们都不知道,这场江南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