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灵芝的最后一片,苏清栀没舍得自己全用。她让谢怀瑾切成三份,一份给阿依娜,一份给自己,剩下一份留着备用。
“王妃,这药量不够。”谢怀瑾眉头紧锁,“您这伤,至少需要整片才能恢复五成功力。分成三份,每份效果不足三成。”
“三成就三成。”苏清栀捏起自己那份,只有指甲盖大小,“总比没有强。阿依娜那丫头折寿六年,再不补补,我怕她撑不过这个冬天。”
她将药片含进嘴里,一股温润的力量顺着喉咙蔓延。确实只有三成效果,经脉的疼痛减轻了些,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依然存在。
墨临渊进宫去了。走前他再三叮嘱,让苏清栀好好在府里休息,不准乱跑。苏清栀嘴上答应得痛快,等他一走,立刻叫来阿依娜和谢怀瑾。
“公主失踪的事,你们怎么看?”
谢怀瑾犹豫了一下:“王妃,王爷让您——”
“王爷是让我休息,没让我不闻不问。”苏清栀摆手,“说说看。”
阿依娜脸色还苍白,但精神好了些:“公主是在宫里失踪的,说明宫里有内应。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一个大活人带出宫,这内应地位不低。”
“太子余党?”苏清栀问。
“有可能。”谢怀瑾分析,“太子虽然被软禁,但他在宫中经营多年,肯定还有暗桩。只是……为什么要掳走公主?公主对太子党来说,价值不大。”
苏清栀沉默片刻,忽然问:“公主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阿依娜摇头:“我在南疆,不清楚宫里的事。”
正说着,福伯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王妃,宫里送来的。说是皇后娘娘让人整理公主寝宫时发现的,觉得可疑,特地送来给您过目。”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堆女孩子的小物件:发簪、手帕、香囊,还有一本诗集。都是永宁公主的私人物品。
苏清栀一件件仔细查看。发簪是普通的玉簪,手帕绣着栀子花,香囊里装着安神草药,都很正常。直到她翻开那本诗集——
“等等。”她手指停在一页上。
那页的诗句旁边,有公主用朱笔写的一行小字:“昨夜又梦母妃,她说她在冷宫等我。”
“母妃?”苏清栀抬头,“公主的生母不是早就……”
“公主的生母是已故的德妃娘娘,十五年前病逝。”福伯低声说,“德妃娘娘生前……确实住过冷宫。”
苏清栀心头一跳。她继续往后翻,又看到几处批注:
“御花园的栀子花开了,像母妃衣上的绣样。”
“今日去冷宫外转了转,侍卫不让进。”
“嬷嬷说我长得越来越像母妃了。”
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更大的字,墨迹很新,像是最近才写的:“若有一日我不见了,定是去冷宫找母妃了。”
苏清栀合上诗集,深吸一口气:“冷宫……公主可能去了冷宫。”
“可是冷宫常年锁着,公主怎么进去?”阿依娜不解。
“如果有内应,或者……”苏清栀顿了顿,“或者公主自己知道什么密道。”
她站起身:“我要进宫。”
“王妃!”谢怀瑾和阿依娜同时拦住她。
“王爷说了——”
“王爷说了不准我乱跑,但没说不准我进宫。”苏清栀理直气壮,“而且我是去救公主,这是正事。福伯,备车。”
福伯左右为难。这时,门外传来墨临渊的声音:“备什么车?”
他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苏清栀心里一虚,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诗集递过去:“王爷,你看这个。公主可能去了冷宫。”
墨临渊接过诗集翻看,眉头越皱越紧。看完后,他抬头看向苏清栀:“所以你想去冷宫?”
“嗯。”
“不行。”
“为什么?”
“因为冷宫现在是禁地。”墨临渊将诗集放下,“父皇下了旨,任何人不得靠近冷宫。违者,斩。”
苏清栀愣住:“为什么?”
“因为……”墨临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因为冷宫里,关着一个人。”
“谁?”
“一个不能提名字的人。”墨临渊声音很低,“十五年前,德妃娘娘病逝后,冷宫就被封了。父皇从不许人靠近,连提都不许提。”
苏清栀脑子里飞快转动。德妃、冷宫、公主的梦、还有那句“长得越来越像母妃”……
她忽然抓住墨临渊的手:“王爷,带我去冷宫。我有一种预感,公主的失踪,和冷宫里的秘密有关。”
墨临渊看着她急切的眼神,最终妥协:“好。但你必须答应本王,一切听我安排,不准擅自行动。”
“我答应!”
“还有,”墨临渊补充,“去之前,先把账算了。”
苏清栀:“……啊?”
墨临渊从怀里掏出一本崭新的账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已经写了几行字:
“救命之恩,一次,折价十万两。”
“换血之术,一次,折价五十万两。”
“护你周全,终身,折价……无价。”
他抬头看她:“苏清栀,本王欠你的太多,算不清了。所以本王决定,用一辈子慢慢还。”
苏清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她看着墨临渊那双认真的眼睛,心跳得像擂鼓。
“那……那得加利息……”她最终小声嘟囔。
“加。”墨临渊毫不犹豫,“你要多少加多少。但前提是,你得活着,好好活着,活到收完所有利息的那天。”
他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所以,答应本王,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保命第一。账没算清之前,你不准死。”
苏清栀鼻子一酸,用力点头:“好。”
夜幕降临,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潜进皇宫。墨临渊对皇宫地形了如指掌,带着苏清栀避开所有巡逻侍卫,来到冷宫外。
冷宫坐落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宫门紧闭,锁链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多年无人开启。但奇怪的是,宫墙下有一处杂草有被踩踏的痕迹,虽然很轻微,但逃不过苏清栀的眼睛。
“这里有人来过。”她低声说。
墨临渊点头,示意她跟上。两人绕到冷宫侧面,那里有一段宫墙塌了一角,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墙内,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杂草丛生,殿宇破败,月光照在残垣断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分头找?”苏清栀问。
“不行。”墨临渊拉住她的手,“一起。”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冷宫里搜寻。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苏清栀突然停下脚步:“王爷,你闻到了吗?”
墨临渊凝神细闻——空气中,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顺着血腥味,他们来到一处偏殿前。殿门虚掩,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
墨临渊将苏清栀护在身后,轻轻推开殿门。
殿内,烛光摇曳。一个穿着宫装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蹲在地上,用沾血的手指,在地板上画着什么。
是永宁公主!
“公主!”苏清栀冲进去。
公主缓缓转过头。她的脸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嘴角还挂着血迹。看到苏清栀和墨临渊,她突然笑了,笑容诡异:
“你们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她让开身子,露出地上用血画的图案——
那是一个诡异的法阵,阵眼处,放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而法阵旁边,躺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嬷嬷服饰的老妇人,胸口有一个血洞,已经没了气息。
苏清栀瞳孔骤缩。她认识那个老妇人——是冷宫的看守嬷嬷,十五年前德妃娘娘病逝时,就是她第一个发现的尸体。
公主指着那颗心脏,声音飘忽:
“她说……用这颗心……就能打开通往母妃世界的大门……”
她看向苏清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宸王妃,你要不要……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