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每一天,玉临渊都会来到她的庭院小坐,对着那棵樱桃树出神,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会再度出现。
时光的流逝并未给他带来太多直观的感受,可满园的樱桃却无声地诉说着,已经过去很久了。
上次分别时,这些樱桃尚且青涩未熟。
而如今,它们早已熟透至褶皱发黑,光照充足处的果实更是成片坠落在地。腐烂的甜香弥漫在院落的每个角落,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成熟的季节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唯有枝头零星几颗晚熟的樱桃,还在倔强地坚守,仿佛苦苦等待着那个再未归来的主人。
当玉临渊恍然回神时,眼前那片曾经绚烂如火的红色盛景已然消失,只剩下零星几点深红在枝头寂寞地摇曳。
“瞳影姐,你再不回来…最后的樱桃也吃不到了。不是说好,要在樱桃成熟时,一起分享这份美味的吗?”
玉临渊的低语仿佛真的传达到了某处。当他伸手接住几枚自然坠落的樱桃时,一缕熟悉的气息忽然随风拂入他的呼吸间。
“嗯哼~看来今年的樱桃,姐姐是赶不上了呢。怎么样啊臭小子,又像上次那样,一个人吃到吐了吧?”
玉临渊猛地抬头——
萧瞳影就站在院门前,抬手轻拢被风吹散的发丝,正含笑望着他。
“瞳影姐!”
玉临渊心头一颤,立即飞奔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直到又一颗樱桃落地的轻响传来,他才回过神,凝视着萧瞳影认真说道:
“不会的!今年的樱桃,你一定吃得到!”
说罢转身异能全开,目光如电般扫过满园樱桃树。在异能的加持下,那些藏于叶间、难以寻觅的晚熟果实被一一寻出,轻轻摘下,虔诚地捧到她的面前。
“你也吃。”
萧瞳影接过樱桃送入口中,饱满的汁水与甘甜让她满足地眯起眼,发出一声轻哼。随即又拿起盘中仅剩的几颗,轻轻塞进玉临渊嘴里。
“你吃吧,这真的是樱桃树为它们主人特意留下的。”
这并非童话——时值六月底,在首都的气候里,往年此时樱桃早已落尽,哪还能坚持到现在。它们确实在用尽最后的生命力,等待主人的归来。
谁知萧瞳影却坚定地摇头:
“我喜欢樱桃…但更喜欢和你一起分享。”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尤其是这最后的,令人怀念难忘的几颗。”
坐在庭院里分食完最后几颗樱桃,又静静看着夕阳渐渐沉入远山。直到暮色四起,玉临渊才恍然想起,他还有太多问题需要问她。
“瞳影姐,我们上楼聊聊吧。”
“好。”
萧瞳影轻轻点头,临走前又不舍地回望了一眼那棵她期盼了一整年的樱桃树,这才跟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走进屋内。
“你…这么久去哪儿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去哪儿了…你猜不到么?”
萧瞳影斜倚在沙发扶手上,单臂支颐,指尖轻抵额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反问道
“你!?”
玉临渊震惊于她如此坦率的承认,更猜不透她接下来的意图,一时竟语塞,只艰难地吐出一个“你”字。
“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
萧瞳影凝视着他的双眼,并指立誓:“你可以问任何想知道的问题。我必知无不言。”
玉临渊毫不迟疑地抛出第一个问题:
“海薇音他们口中的‘真视’——是你吗?”
“是我。”萧瞳影坦然承认,随即收声静待下一问。
“苏菲菲说,有位叫‘魂蝶’的姐姐救了她……那人也是你?”
“对。”
“所以你不死圣庭的一员?一直以来他们对我们的了解,都来自你的情报?”
“是的。”
“可你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
萧瞳影起身坐到他身旁,伸手为他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声音轻柔却坚定:
“因为抛开那些身份…我还是华夏海军最高指挥官,帝国五星上将,萧首长独女,华夏影组副组长。”
她的指尖掠过他额前,带着熟悉的温度:
“我更是…你的瞳影姐,这里有我所珍惜的一切,所以,我当然要回来啦。”
“还会再走吗?”
玉临渊伸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仿佛只要她流露出半分去意,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留下。
“不会了。”萧瞳影任由他握着,眼中有星光流转:
“我的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第十三堕天使‘真视’已成为过去…现在的我,是‘全维洞悉’——萧瞳影。”
“你背叛了它们?”
“我从未真正屈服过。”
萧瞳影指尖轻点左心口:
“只是这里…曾有着让我不得不妥协的东西。”
“什么?”
“元素针。”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玉临渊身躯猛地一颤。那钻心蚀骨的剧痛,那仿佛能撕裂灵魂的折磨,虽然已过去近半年光阴,但仅仅只是回忆,那份痛楚便再度清晰地席卷而来。
“它有什么作用?”
“掌控。”萧瞳影的声音沉了下来:
“当针刺入体内,禁制会随着金色液体流遍四肢百骸,让你变成圣庭最忠诚的信徒。你的一切都将听从主人摆布,即便意志足够坚定,抵御住它的侵蚀侥幸逃脱,也无法对外透露任何关于圣庭的秘密——这也是他们能隐匿数千年而不为人知的原因。”
“那现在…你却说了出来?”
“因为它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被彻底清除了。”
她唇角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弧度:
“如今我已重获自由之身,自然不再受‘它’的束缚。”
“我也曾被刺入过元素针,但它并未产生你说的效果。是因为我的意志足够强大吗?”
“不。”
萧瞳影轻轻摇头:
“是因为你的心与众不同。黄金之心的密度太高,融化的金液无法穿透它流向四肢,只能被它包裹、禁锢…最终等待着你将其一点点炼化,成为滋养自身的养料。”
“原来如此…”
玉临渊若有所思地颔首,手掌轻轻按在胸口,长长舒出一口气。
“没想到这鎏金的副作用…竟在无意中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