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深夜1点32分。
夜色漆黑。
三零一的门缝，漏出一道昏黄光亮。
那光亮显得格外不祥。
豁口里，是刘敬文那张扭曲变形的脸。
他浑浊的眼珠里，是秦川。
还有秦川身后，那片漆黑的楼道。
“砰！砰！砰！”
一下重过一下的脚步声。
金属刮过水泥地，尖锐刺耳。
声音越来越近！
刘敬文张着嘴，发不出声。
他想喊。
可喉咙堵死了。
他脑子空了。
等着死。
“砰！”
秦川动了。
不等刘敬文反应，秦川用肩膀狠狠一撞！
那条只够一人过的门缝被撞开了！
整个人直接撞了进去！
“你。。。”
刘敬文被撞的连退好几步，好不容易才扶着墙站稳。
他话还没出口，秦川已经反手把那扇破门死死关上，锁舌咔哒一声。
下一秒。
“咚！！！”
巨响传来，整个门板都在抖！
是破门锤！
他们懒得撬锁，直接砸！
木屑和灰尘从门缝往下掉。
这扇破门撑不了几下。
秦川对门外的动静充耳不闻。
他一句废话没有。
看都没看刘敬文一眼。
他从怀里掏出文件，甩手拍在刘敬文面前的八仙桌上。
动作又快又狠，带起的风吹的报纸哗哗响。
“教授，这是你孙子的未来。”
秦川的声音不带感情，一字一句，都直击现实的残酷。
“江州国家级自贸区管委会，特殊人才引进计划，管培生。”
“一步登天。”
“跟我走，他拥有一切。”
“留下来。。。”
秦川的视线从文件上抬起，眼神冰冷，死死地盯着刘敬文。
“你们爷孙俩，都得死。”
这几句话，就是子弹。
一发接一发，轰进刘敬文的脑子。
他整个人木住了。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那份文件上。
鲜红的印章。
醒目的标题。
最上面，是孙子刘子昂的名字和照片。
这是真的。
不是梦。
他在海外苦读的孙子。。。
他老刘家唯一的根！
他未来的希望！
“咚！咚！咚！”
门外，撞击声更疯了。
门板上的裂缝肉眼可见的变大。
每一次撞击，都直接砸在刘敬文的心上。
死亡的脚步声。
孙子光辉的前程。
两幅画面在他脑子里疯狂撕扯！
他守了一辈子的清白风骨，此刻，被现实碾得粉碎。
秦川在阳台的话，又在耳边炸开。
“那些在战场上被冻死的兵，他们有办法吗？”
“那些被卖掉活活饿死的孩子，他们有办法吗？”
“你的信仰，你的尊严，你的名节。。。难道，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刘敬文的身体开始抖。
抖的停不下来。
看着桌上那份通天的梯子，听着门外越来越响的撞门声，他的精神，崩溃了！
“砰！咔嚓！”
一声巨响。
门锁那被砸穿一个大洞！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从洞里伸进来。
在里面乱摸，找门把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那一瞬，刘敬文浑浊的眼里，恐惧，挣扎，悔恨，全没了。
只剩下决绝和疯狂！
他猛的抬头，一把抓住秦川的手臂！
那只干枯的手，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指节发白，死死扣进秦川的肉里！
他再没犹豫！
整个人疯了，发出这辈子最凄厉的吼声！
“东西在卧室的暗格里！床头柜后面！第三块砖！”
“带它走！！”
“带我的孙子走！！！”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秦川猛的推向卧室！
这一刻，他做出了选择。
用他这条烂命，换两样东西。
历史的清白。
后代的未来。
秦川被他推的一个踉跄。
但他没回头。
身后的嘶吼，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眼里闪过些什么，但立刻又冷了下去。
没有时间了！
他没停，直接冲进那间又小又霉的卧室！
床头柜！
他一脚踹开那破柜子！
墙壁露了出来。
第三块砖！
没工具。
他直接用手指去抠砖缝！
指甲在粗糙的墙上刮出血，传来一阵剧痛。
他没感觉，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块砖！
抠！
用全力抠！
松了！
秦川眼里一狠，猛的把砖头拽了出来！
砖头后面，是一个黑洞洞的墙洞。
墙洞里，躺着个落满灰尘，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找到了！
秦川看到铁盒子的瞬间！
客厅里，传来一声巨响！
那扇破门，终于被撞开了。
碎片四散！
刘敬文。
那瘦弱的老人。
他颤抖着张开双臂，挡在卧室门口。
他用自己衰老的身躯，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他脸上，再没恐惧。
只有一种决然的平静。
他看着冲进来的黑影。
那些戴着头套的恶鬼。
浑浊的眼里，竟然是解脱的笑。
历史的清白，拜托了。
我的孙子，也拜托了。
来吧。
我这把老骨头，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