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的第十天,东海省的秋意更浓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东海大学家属院老旧的窗户,洒在顾婉清那间满是墨香的书房里。
空气里还留着些昨晚的味道,混着女人身上的兰花体香,被阳光一照,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秦川站在窗前,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白衬衫和西裤。他的脸色还有些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几天,他一直“藏”在顾婉清这里养伤。
身后,一具柔软的身子悄悄贴了上来,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顾婉清刚洗漱完,身上只随意的披着一件秦川的白衬衫。宽大的衣摆下,一双长腿光洁白皙,就那么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
她将脸颊轻轻贴在秦川宽阔的后背,感受着他心跳,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鼻音。
“不多睡会儿?你的伤……”
“好得差不多了。”秦川反手握住她环在腰间的柔软小手,能感觉到,这位女教授的掌心,比她的学术文章要热得多。
他转过身,将女人拥入怀中,低头看着她。
眼前的顾婉清,卸下了所有防备。那身总是包得一丝不苟的灰色旗袍,被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衫取代,衣襟半敞,露出的不再是平时那拒人千里的样子,而是多了几分娇媚。
那张总是清冷的脸上,此刻染着动情的红晕,眼神妩媚。
秦川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许久,两人分开。
秦川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轻声说道:“周正雄已经入局,赵立言被我架在了火上,接下来,就该轮到他出招了。我得回去了。”
顾婉清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快就要离开这张能让她安睡的床,回到那个她无法想象的战场上去。
“秦川……”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放心。”秦川捏了捏她的脸蛋,语气不容置疑,“在亲手踢开苏家大门之前,我不会死。”
……
一周后,省文联,非遗项目办公室。
秦川的伤在顾婉清的悉心照料和盘龙资本提供的顶级药物下,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他重新回到了这栋破旧的小楼,回到了他的战场。
而他一手带起来的团队,已经全速动了起来。
“喂,是省电视台的李主任吗?研讨会的预热宣传片,我已经让萧老师把脚本发你邮箱了。对,你没看错,这次的调子就是这么高。王主席说了,这是我们文联年度最重要的文化献礼,必须拿出最高的水准!”
角落里,司徒静正打着电话。
她今天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羊绒衫,身材曲线尽显。她翘着二郎腿,黑色丝袜包裹下的小腿绷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指尖的红色蔻丹在老旧的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
她的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指挥着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媒体大佬。
“什么?时间太紧?李主任,你可想好了,这项目是周书记都亲自过问的。你要是办砸了,有的是人抢着办。”
“行,那就这么定了,片子后天我要看到。就这样,我很忙。”
“啪”的一声挂断电话,她冲着不远处的秦川眨了眨眼,红唇微启,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拿捏。
秦川笑了笑,将目光投向另一边。
萧阳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小山似的文件。
这位曾经的“疯子”文人,此刻却像一个将军。他戴着老花镜,一手夹着烟,一手在稿纸上奋笔疾书,将唐月从故纸堆里找出的所有线索,一一串联、分析、引申。
“老板!朱立群最早的履历找到了!”
他突然激动的站起身,举着一张泛黄的卡片,冲到秦川面前,声音嘶哑,但非常兴奋。
“光曜三十五年,他只是范家名下一个商行里不起眼的学徒!是范家老大范国兴亲自举荐,才让他进了当时的警察学校!”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远亲了,这是家奴!是范家一手养出来的狗!”萧阳的眼中放光,“我们之前还奇怪,以他的资历和背景,怎么可能爬得这么快!现在全明白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背后,一直有范家和苏家在为他铺路!”
地下泵房里,陈默也进入了状态。
“又来了!这帮京城来的孙子,真他妈有耐心!当我是软柿子捏呢?”
陈默死死盯着屏幕,上面一个代表探针的红点,正在他构建的防火墙外围,不知疲倦的进行着各种试探。
“想扫描我的数据流?做梦!”他冷笑一声,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复杂的代码,“哥给你准备了点土特产,慢慢玩儿去吧!”
他按照秦川“空城计”的部署,没有主动攻击,而是像一个狡猾的猎人,不断释放出各种真假难辨的错误信息,引诱着对方的探针在数据的迷宫里团团转。
“想知道我们在查什么?行啊,我伪造一份我们正在查‘东海盐业史’的数据包发给你。”
“还想要?没问题,‘明清海防图’的假资料,打包送上!”
“哟呵,还不死心?行吧,‘郑和下西洋航海日志残篇’,高不高级?惊不惊喜?拿去慢慢研究,别客气!”
整个团队,在秦川的调度下,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一张针对赵立言和东海旧势力的大网,正在无声的铺开。
秦川站在窗前,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感受着团队身上那股昂扬的劲头,心中一片平静。
他能感觉到,那道来自京城的、冰冷的目光,一直锁定着自己。
但他并不在意。
他现在,更想念那个在江州,独自面对整个家族压力的女人。
“晚晴,再等等我。”
“三个月,很快就到了。”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
一处安保森严的四合院内,书房里寒意十足。
身着定制中山装的赵立言,正听着电话里从东海传来的汇报。
他的脸色阴沉。
“……你说什么?他不仅没死,还借着一个文化研讨会,把动静搞得全省皆知?周正雄也下场了?”
“废物!一群废物!”
赵立言猛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电话那头的人吓得连呼吸都停了。
“策划一场车祸,都能让他给躲过去!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赵立言的声音不大,但电话那头的人却如坠冰窟。
“言……言少,我们也没想到,他运气那么好……”
“运气?”赵立言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杀意,“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运气。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实力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飞速复盘着整个局势。
秦川没死,反手就搞出个“学术研讨会”的阳谋,把自己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更让他恼火的是,周正雄那只老狐狸,竟然也见风使舵,公然给秦川站台。
这等于告诉所有人,他赵立言在东海,第一次出手,就栽了个大跟头!
这对他,对整个赵家来说,是奇耻大辱!
“言少,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再……”电话那头的人试探着问道。
“再动手?你是猪脑子吗?”赵立言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现在整个东海省的眼睛都盯着他,你再动手,是想把‘杀人灭口’四个字写在自己脸上吗?”
他走到书桌前,看着上面一份关于秦川的最新资料,目光在“盘龙资本”四个字上停留了很久。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寒意更深。
“我之前,小看他了。”
“我只当他是一枚棋子,却没注意到,他身后还藏着一个能给他源源不断输血的钱袋子。”
“他喜欢在台前唱戏,喜欢搞舆论,喜欢把水搅浑?”
赵立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好啊,那我就让他唱。”
“你去告诉我们的人,不用再盯着秦川了。东海省的舆论场,让他们闹去。”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在“盘龙资本”四个字上,重重的画了一个圈。
“把我们所有能动用的资源,都给我调动起来。让香江那边也做好准备。”
他抬起眼,眼中闪着寒光。
“既然常规手段杀不死他,那就换个玩法。”
“给我……去金融市场上,把他的钱袋子,给我一滴不剩的……全部抽干!”
“我要让他知道,在资本实力面前,他那些小把戏,有多可笑!”
“我要让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女人……倾家荡产,跪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