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东海市西郊的地下指挥室里,空气中混杂着通宵的疲惫和黑咖啡的苦味,但每个人的精神都因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有些亢奋。
“官方问责和法庭审判,两条路一起走!”
秦川的话在指挥室里响起,让在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原本还在争执的萧阳和叶凝,此刻都用一种混杂着震惊和欣赏的眼神,看着站在电子白板前的秦川。
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物,一个笔杆子通天,一个手握法律利器,骨子里都很骄傲。但他们想的,都只是如何从自己的专业角度打赢这场仗。
只有秦川,这个团队的核心,站得比他们更高,为这场决战制定了一个必胜的计划。
“纪委问责官德,法庭审判国法。让一群罪人,一边身败名裂,一边走上断头台……”
萧阳手里的烟烧了一大截灰,他却没发现。他喃喃自语,那张总带着几分傲气的脸上,只剩下了佩服。
“这……才叫杀人诛心!秦主任,您这一招,太狠了!”
一向冷静的叶凝,看着秦川的背影,也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这个男人的格局和手段,比自己想象的要高明太多。她本以为秦川找自己是想找一把刀,没想到,他自己才是最厉害的铸剑师。
这个团队,好像比她想的更有意思。
指挥室里的气氛,因为秦川的计划重新热了起来。
就在萧阳和叶凝这两个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王牌,第一次相视一笑,准备分头行动的时候——
“滴!滴!滴!——”
秦川放在桌上的加密卫星电话,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红色警报!
这是最高级别的紧急警报!是他和王雅约好的,除非盘龙资本遇到足以崩盘的打击,否则绝不会动用的联络方式!
刚刚热烈的气氛,瞬间被警报声打破。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秦川的脸色瞬间变冷,一把抓起电话,喝道:“王雅!”
电话那头,没了平时的慵懒,王雅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变得有些尖锐,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秦川!赵立言那个疯子,掀桌子了!”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电话背景音里,全是服务器过载的警报和交易员的吼叫,乱得像战场。
“就在刚才美股开盘,一股至少一千亿的资金,从上百个匿名账户,对我们在海外的所有项目,发动了总攻!”
王雅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里,却异常清晰。
“我们的资金链快断了!对方的攻击太猛了!根本不计成本!我这边的防御程序,最多……最多还能再撑十二个小时!”
“秦川,你听着!”
电话那头的金融女王,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哀求。
“十二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之内,你如果拿不出能逼他收手的东西……”
“我们和盘龙资本,都会被彻底抹掉!连灰都不会剩下!”
嘟——
电话被挂断了。
指挥室里鸦雀无声。
萧阳和叶凝都听清了电话里的每一句话,脸上的兴奋早就没了,只剩下一片凝重。
千亿级别的金融战,十二小时的死亡倒计时!
赵立言的反击,比他们想的更快、更猛!
这是来自京城顶级门阀,最野蛮直接的打击!
“老板……”陈默脸色惨白,他面前的电脑上,盘龙资本的海外资产数据正在飞速减少,“数字……还在狂掉!王雅小姐那边情况很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集中在秦川身上。
秦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冰冷如寒潭。
他明白,赵立言这是在用最粗暴的方式告诉他——在绝对的资本和权力面前,你那些计划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在金融战场上硬碰硬,他没有胜算。王雅就算拼尽全力,也不够看。
必须釜底抽薪!
“老萧。”
秦川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
“立刻启动二号计划。”
“什么?”萧阳愣了一下。
“针对朱立群的二号计划。”秦川转过身,目光直视萧阳,“马上把那份朱立群的完整举报材料进行处理。所有关于‘黑龙会’、境外势力的内容,全部删掉!”
“只保留他以权谋私、官商勾结,为苏、范两家和他亲戚输送利益,贪污受贿的部分!我要一份干净的、纯粹的、只谈经济问题的‘缩水版’举报信!”
秦川的指令清晰而冰冷,让还有些慌乱的萧阳立刻冷静了下来。
删掉最要命的“黑龙会”部分?只用贪腐问题打他?
萧阳瞬间就明白了秦川的意图,这招太狠了!
如果直接抛出“黑龙会”,等于是在赵家头上引爆核弹,虽然能把赵家炸碎,但这种级别的斗争,肯定会引来最高层的干预。到时候,为了稳定,秦川这个点火的人,也很可能被一起处理掉。
现在只谈经济问题,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不再是敌我矛盾,而是一场官场斗争。既能精准打掉朱立群这个赵家在东海省最重要的棋子,逼赵立言断臂求生;又巧妙的把斗争烈度,控制在了一个可控的范围,不至于引火烧身。
而且,把“黑龙会”这张最大的底牌藏在手里,也为日后留下了最关键的后手!
“我明白了!”萧阳的眼中重新燃起斗志,“秦主任,给我一个小时!我保证,给您一份谁看了都无法拒绝的完美材料!”
萧阳立刻冲回自己的工位,再次动笔。
秦川的目光,又转向了一旁同样被他惊住的叶凝。
这位女律师看着秦川,神情愈发复杂。这个男人在绝境中展现的冷静和果断,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
“叶律师,”秦川说,“材料写好后,我需要你从法律角度做最后审核,确保它没有任何漏洞。”
“没问题。”叶凝点了点头,又提醒道,“但是,这份材料递给谁?怎么递?这才是最关键的。渠道出了问题,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这个,我自有安排。”
秦川神秘地笑了笑。
他走到指挥室角落,拿起另一部单线保密电话,拨出了一个轻易不会动的号码。
一个小时后,一份经过萧阳和叶凝联手打造的匿名举报材料,被加密发送到了一个位于省城某印刷厂的匿名邮箱中。
……
又一个小时后,凌晨的东海省城,夜色清凉。
省纪委书记周正雄的别墅书房里,灯火通明。
这位在东海省官场以铁面无私出名的省委三号人物,此刻正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脸色凝重的看着一份刚送到他手里的匿名举报材料。
材料不厚,只有十几页。
但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惊。
朱立群!
这个由京城赵家安排下来,一直被他看作烫手山芋的人事厅副厅长,竟然有这么多经济问题!
周正雄在官场这么多年,早就练出来了。可今天,他拿着材料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很清楚,这份材料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送到他手里,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一份举报信,这是秦川在逼他立刻、马上,在自己和京城赵家之间,做出选择!
站队!押注!
要么,他装没看见,彻底得罪秦川和他背后隐约的楚家势力。
要么,他拿下朱立群,彻底和赵家撕破脸,把自己绑上秦川的战车。
周正雄的额头,渗出了细汗。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灰缸很快就堆满了烟头。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
他终于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决断之色。
他没有立刻签发对朱立群的密令,而是走到书桌前,拿起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出了一个远在京城、他轻易不敢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是楚老吗?我是小周啊……这么晚打扰您,是东海这边,出了点新情况,我想……还是有必要跟您亲自汇报一下……”
周正雄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对上级特有的恭敬。
他没有立刻选择倒向秦川,而是选了更高明的一招——把水搅浑。
他要将这份来自秦川的“投名状”,变成自己向京城楚家表忠心的“见面礼”,把赵、楚两大顶级门阀的斗争,从暗处,彻底引到东海省这张小小的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