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喜悦气氛，在高新区管委会大楼里持续了一个下午。
直到天色暗下来，楼里才渐渐安静。
管委会大楼顶层，地下指挥室。
这里没有窗户，空调很暖和，将外界的湿冷冬夜隔绝开来。明亮的灯光下，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庆功宴上香槟的甜香。
秦川召集了他的核心团队，在这里召开胜利后的第一次秘密会议。
秦川手下的核心成员——萧阳、刘飞、董建国、钱斌，还有新加入的狼群战队几个骨干，全部到场。
他们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白天会议上的事情。
“太过瘾了！你们是没看到范文龙那老东西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那画面，我能记一辈子！”脾气最火爆的刘飞灌了一大口浓茶，一拍大腿说。
“书记那招阳谋，简直太高明了！谁能想到，一份检讨书能被他用成杀招！以后谁还敢跟咱们耍官僚主义那套！”一向沉稳的萧阳也有些激动，扶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光。
“书记牛逼！”几个更年轻的干部跟着附和，气氛很热烈。
秦川的秘书方雅，正安静的站在一旁，为大家续着茶水。
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裙，身材很好。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或许是因为兴奋，她的脸颊泛着红晕，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也水光闪动。
她听着众人对秦川的吹捧，嘴角不自觉的跟着上扬，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始终没说话的年轻男人时，目光里充满了崇拜。
今天的秦川，让她看到了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一面。那是在权力博弈中，掌控一切的从容与霸道。
“都说完了？”
就在众人情绪最高涨的时候，秦川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懒洋洋的，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秦川靠在宽大的座椅上，修长的手指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哒、哒”的轻响。他环视了一圈自己这些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手下，嘴角微微上扬。
“香槟好喝吗？”他问。
“好喝！太好喝了！”刘飞想也没想就答道。
“庆功宴热闹吗？”秦川又问。
“热闹！书记您是没见着，那些老板和投资商都快把咱们的门槛给踏破了！”董建国也跟着笑道。
“是吗？”秦川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眼神变得锐利，“那我现在告诉你们，从这一刻起，把香槟的味道，把那些吹捧和奉承，全都给我忘了。”
“声望是最虚无的东西。你以为抓住了，它却从你的指缝里流走了。”
秦川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电子沙盘前，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范文龙是倒了，可他背后那些人还在。黄德坤和江州的本土派，这次只是缩起了爪子，不代表他们就成了乖猫。”
他拿起那根红色的指挥棒，回头看着众人，声音冰冷。
“我们赢的，只是一场战斗，而不是整个战争。”
“真正的胜利，是把我们的人，一颗颗钉进我们敌人的心脏里！是把我们的影响力，从高新区这个小地方，渗透到整个江州市的每一个权力中枢！”
“这，才叫战利品。”
这番话，让刚刚还很高兴的众人，心头一凛。
是啊！他们赢了范文龙又怎么样？高新区的日常工作，依旧要和市里那些不冷不热的部门打交道。一个审批，一个拨款，就能卡得你很难受。
方雅站在秦川身后，看着男人坚毅的侧脸，以及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权力的渴望，只觉得一阵心悸。
她看到，萧阳、刘飞等人眼中的亢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强的斗志。
她忽然明白了，这才是秦川真正想要的团队。
一支永远不会满足于胜利，永远渴望着下一场战斗的队伍。
“书记，您说，我们下一步，打哪儿？”萧阳扶了扶眼镜，第一个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秦川没有回答，只是用手中的指挥棒，在巨大的电子地图上，圈出了三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出现，都让众人的呼吸急促一分。
——江州市规划局。
——江州市财政局。
——江州市国土资源局。
“高新区的发展速度很快，”秦川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但可笑的是，发展的主导权，却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他指着那三个部门的名称，眼神冰冷。
“我们项目的规划图，要他们批；建设的资金，要他们拨；发展的土地，要他们给。同志们，高新区的级别是省级的，但我们的水、电、路、财权、人事权，却还死死的卡在市里这几个老旧的部门手里！”
“今天他们高兴了，就放我们过去。明天不高兴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我们所有的项目全部瘫痪。”
“我不喜欢这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
秦川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我们的下一步，就是攻占这三个地方！把主动权，彻底夺回到我们自己手里！”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却又有些迟疑。
“书记，这……这怕是不容易吧？”萧阳皱眉道，“这三个可都是市里的核心要害部门，一把手全都是跟着前任市长提拔起来的老人，关系盘根错节。我们想往里安插人，等于虎口夺食，市里那些本土派不跟我们拼命才怪！”
“是啊书记，市里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恐怕没那么大的能量吧？”另一个干部也担忧的说道。
听着众人的议论，秦川却不屑地冷笑一声。
“能量？谁说我们没有？”
他转过身，手中的指挥棒指向墙上那面刚刚挂上去的，由省政府办公厅下发的红头文件。
文件上，那一行烫金的大字，在灯光下十分显眼。
【关于同意设立“江州高新区”为省级改革创新特别试验区的批复】
“同志们，你们以为，周书记给我们的这块金字招牌，是让我们挂在墙上看的吗？”
秦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自信。
“错！”
“这是尚方宝剑！更是我们跟市里，跟整个江州官场谈判桌上，最大的底牌！”
他看着自己这些已经被点燃斗志的爱将们，眼中闪过精光，公布了他酝酿已久的计划。
“我们当然不能硬抢。我们要做的，是师出有名。”
“明天，由我亲自向市政府高天明市长提议，以学习先进经验，加强干部交流为名，启动高新区与市直部门的干部交流计划。”
“我们高新区，要主动输出最优秀的年轻干部，去支援市里几个关键部门的工作。同时，也要引进市里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来我们这里传经送宝。”
秦川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你们说，我这个为了帮助市里发展，主动把自己最得力的干将派出去支援的提议，我们那位一心想要做出政绩的高市长，他是会拒绝呢？还是会对我感恩戴德，为我们亲自铺平道路呢？”
这番话说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萧阳和刘飞等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川，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还能这么玩？！
这哪里是交流？这分明是以交流为名，行占领之实！是用最好听的理由，干最直接的抢劫！
关键是，这个计划，听起来竟然……毫无破绽！
“难吗？当然难！”秦川环视着众人，最后有力的说道。
“但就是因为难，这块肉才够肥！就是因为别人啃不动，才轮得到我们！”
“告诉你们手底下的人，把所有假都给我销了！从今天起，我们所有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
“这场仗，我们必须打，也必须赢！”
方雅站在一旁，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那重燃的战意，她知道，秦川的团队，已经被彻底唤醒。
而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站在权力中心的男人身上，落在他那张因为自信而显得格外迷人的脸上。
她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她知道，今晚，自己恐怕又要失眠了。
秦川看着团队已经被点燃的士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心中清楚，真正的博弈，从他决定踏出高新区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
他的思绪仿佛穿透了墙壁，飘向了市委大楼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现在，万事俱备。”
“就看我们的高市长，是想跟我们一起吃肉，还是想……拦住我们喝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