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
江州高新区,管委会大楼地下一层。
这里是秦川按军事标准建造的秘密指挥室,隔音且安全。
但此刻,屋子里的人却个个脸色惨白,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
电子沙盘还亮着,模拟着高新区未来的样子。可沙盘旁围着的一圈人,包括萧阳、刘飞、雷虎、董建国、钱斌,都像丢了魂似的,聚在这里一言不发。
这些人都是秦川一手提拔起来的秦家军核心。
空气里满是烟味。
突然,指挥室的精钢大门被无声的推开。
秦川走了进来。
他换了身休闲装,神色平静,眼神深沉。
他身后跟着秘书方雅。
女孩眼眶泛红,显然哭过,但已经补了妆,努力保持镇定。
看到秦川,所有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老板!”
“书记!”
“操!老板,您可算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脾气火爆的刘飞第一个冲上来,他双眼通红,声音嘶哑。
“慌什么?”秦川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心头一沉,“天,还没塌下来。”
说完,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方雅走到他身后站定,双手交叠在身前,胸口微微起伏。看到他的背影,她也镇定了下来。
“我召集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件事。”秦川的目光扫过他每一位心腹的脸,“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没有铺垫,直接将京城传来的消息,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京城赵家动用了他们在联邦发展规划署的力量。他们以项目重复建设、风险过高为理由,组建了评估小组,准备驳回我们那笔一百亿的专项扶持基金。”
“负责评估的副署长,是赵家的人。陈岩副省长动用了所有关系,也没用。”
“用他的原话说——他够不着。”
秦川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指挥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我操他妈的京城赵家!这帮老东西,玩不起就掀桌子吗?”刘飞一脚踹翻身旁的椅子,破口大骂。
“老板,他们不给活路,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新提拔的狼群战队骨干董建国也红了眼,捏紧拳头,关节捏得“嘎巴”作响。“您一句话,我现在就带人去省城,去京城,绑也要把那个副署长给您绑回来!”
“没用的。”一向沉稳的萧阳脸色惨白,他摇着头,声音干涩,“这是阳谋,是降维打击。我们怎么反抗都没用。”
听完萧阳的话,刚才还吵嚷的众人又没了声音。
他们不怕拼命,但这次的对手,他们连边都摸不着。
指挥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刘飞压抑不住的低声咒骂。
所有人都看着秦川,希望他能有办法。
但秦川只是平静的靠在椅子上,听着他们的争吵和怒吼,任由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直到刘飞骂得声音沙哑,董建国的拳头也无力的松开,所有人都泄了气。
秦川,终于动了。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食指轻轻的敲了三下桌面。
“哒……哒……哒……”
三声轻响,在这寂静的指挥室里,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刚刚还乱糟糟的指挥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目光惊疑不定的看向秦川。
秦川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他只是用深沉的眼睛,缓缓的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最后,他才淡淡的问了一句:
“说完了?”
这三个字,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你们吵完了?骂完了?”秦川的语气依旧平静,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压力。
“完了。”刘飞下意识的回答,声音干涩。
“完了,就该我说了。”
秦川坐直了身体,气势陡然锐利。
“京城赵家,是门阀,是庞然大物,是我们现在惹不起的存在。这一点,你们知道,我也知道。”
他冷静的看着众人,“所以,你们刚才提的那些建议,什么联名上书,什么发动群众,甚至去搞绑架,在我看来……”
他微微一顿,不屑地笑了笑。
“……都是垃圾。”
“那除了让我们暴露底牌,激怒对手,然后死得更快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这番毫不留情的话,让刘飞和董建国等人瞬间涨红了脸,却又无从反驳。
秦川没理会他们,继续用冷静的声音,剖析着眼下的局面。
“他们现在,就是在等我们自乱阵脚。等我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然后犯下一个又一个愚蠢的错误。到那时,他们甚至不需要再出手,我们自己就会把自己玩死。”
“我们唯一的生路,不在江州,也不在东海省。”
秦川站起身,走到电子地图前,拿起激光笔。
笔尖的光束,越过江州,越过东海,最终,精准的落在了地图最北端,那个红色的城市上。
——联邦,首都,京城。
“我们的生路,在那里。”秦川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那道光束,落在了那个遥远的名字上,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起来。
“老板,您的意思是……”萧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不敢相信。
秦川转过身,看着重新抬起头的部下们,缓缓露出了笑容。
随即,他用一种平淡的语气,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愣住的命令:
“方雅。”
“是……是!书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方雅,被点到名字,身体下意识绷紧,紧张的应道。她盘起的长发有一缕滑落,让她干练的形象多了几分凌乱。
秦川的目光在她那张紧张到发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
“给我准备一张,明天最早飞往京城的机票。”
这道命令,让安静的指挥室瞬间炸开了锅。
短暂的寂静后,反对声四起。
“老板,您疯了?一个人去京城?”刘飞第一个跳了起来,脸色发白,“那是赵家的老巢,您这么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他们会把您生吞活剥了的。”
“是啊,书记!”董建国也急了,“京城那地方水太深,您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要不,让我跟您一起去?至少能保证您的安全。”
“雷虎呢?”秦川没有回答他们,反而问了一句。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雷虎上前一步。
这位昔日的兵王,此刻表情凝重。
“老板,”他的声音嘶哑而短促,“我分析过,此行风险等级,最高风险级。对方很可能动用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我建议……取消行动。”
听完自己最信任的三个人的反对,秦川却笑了。
他走到刘飞面前,用力的拍了拍他肩膀。
“放心。”
“这不是去街头打群架,不用带那么多人。”
秦川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看着他们担忧的脸,缓缓说道。
“这是单刀赴会。”
“他们不是喜欢在自己的主场,用他们自己定的规则跟我玩吗?”
他咧嘴一笑。
“好啊。”
“那我就亲自去他们的主场。”
秦川的声音不大,却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把他们那张自以为固若金汤的桌子,给它掀了!”
话音落下,整个指挥室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眼前的秦川,像是看着一个即将踏入敌营的将军。
“老板……”刘飞喃喃自语,眼眶又一次红了。
秦川没再理会众人,他转身走回主位,语气恢复了冷静。
“在我去京城的这段时间,江州的大本营,交给你们。”
“萧阳,你负责稳住市里那几个部门,安抚住高市长,告诉他,高新区的天,塌不了。”
“刘飞,你负责稳住银行和供应商,不管用什么手段,许诺也好,威逼也好,给我把他们的资金链锁死三天!三天之内,谁敢抽贷断供,回来我第一个办他!”
“雷虎,”他看向那个沉默的兵王,“看好家。也……看好她们。”
所有人立刻挺直了腰板,大声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好。”秦川点了点头,随即,他的手指在面前的通讯器上轻轻一点,接通了王雅的加密线路。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听筒里传来王雅慵懒中带着一丝惊喜的声音:“哟,我的秦大书记,怎么想起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我了?”
“想你。不过,是想你替我办件事。”秦川的语气不带丝毫玩笑,“一件,很重要的事。”
“哦?”王雅听出了秦川语气里的认真,声音也收起了妩媚,变得干练起来,“说。”
“我要你,立刻启动盘龙资本最高级别的情报网络。”
“我要知道,联邦发展规划署副署长,张伯仁的一切。”
“我不在乎他的政绩和履历。”
“我只要知道,他的软肋,他的家人,他隐藏的资产……他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癖好……”
“一句话——”
秦川的声音很冷。
“我要知道,他,最怕失去什么。”
电话那头的王雅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笑。
“明白了。”
“天亮之前,这份礼物,会送到你的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