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
省政府一号招待所，顶楼，那间为秦川准备的高安保套房里，和楼下宴会厅的喧嚣不同，这里十分安静。
客厅灯光昏暗，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秦川换了身舒服的便装，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手上端着一杯已经凉了的茶，目光沉静的看着窗外省会的夜景，面无表情。
雷虎笔直的站在房间门口，双眼警惕的扫视着周围。他的西装外套没扣，露出了腰间可以快速拔枪的特制皮套。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客厅墙壁上一块伪装成画的液晶屏亮起，画面经过三次解锁后，分成了两个窗口。
左边是陈默，他那张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身后是地下指挥室里无数闪烁的服务器指示灯。
右边的画面却有些香艳。
王雅似乎正躺在一架私人飞机的沙发上，背景是港城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丝质睡袍，领口松垮的敞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锁骨。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搭在面前的茶几上，丝绸布料贴着她的曲线，随着她慵懒的呼吸，显露出身体的曲线。
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鲜红的液体在她唇边轻轻晃动。
“亲爱的，这么晚找我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王雅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带着一丝调侃和沙哑，她看着秦川的眼睛里，没有担忧，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秦川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雷虎，语气平静：“说吧。”
“是，老板。”雷虎上前一步，声音低沉的说，“情报已经由王总和陈默先生那边交叉验证，可以确认。”
“赵家残余势力通过暗网发布黑金悬赏令后，已经有一支代号‘幽灵’的国际雇佣兵小队接了单。”
画面中，陈默立刻将“幽灵”小队的资料投到主屏幕上。
“‘幽灵’，核心成员十二人，全部是西大陆战区退役的特种兵。擅长城市渗透、高精度狙杀和协同作战。”陈默的声音冰冷，“根据‘蜂巢’系统截获的情报，他们在一小时前，已经分批带着军用级装备，潜入了省城。”
“他们的目标……”陈默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艰难的吐出最后三个字，“……就是您。”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咯咯咯……”
王雅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她轻呷了一口红酒，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酒渍，这个动作充满了诱惑。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一群只会玩枪的莽夫。”王雅的声音里充满了轻蔑，“亲爱的，需要我现在就让港城那边的‘清理队’飞过去吗？我保证，天亮之前，这十二个‘幽灵’，会变成真正的幽灵，永远消失在这座城市里。”
她说的“清理队”，是盘龙资本养的、专门处理“商业”之外麻烦的影子力量，战斗力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军队还强。
“我反对！”
陈默苍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激动的情绪，“老板，这太冒险了！我们现在应该立刻向省委周书记汇报，不！直接向京城的楚老汇报！请求联邦安全部门的高级别保护！并立即取消明天的颁奖典礼！”
雷虎也上前一步，眼神凝重，这是他第一次公然反对秦川。
“老板，我同意陈默的分析。对方是战场上下来的职业杀手，和我们以前处理的地痞流氓不是一个级别。他们的暗杀手段，会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不能拿您的安全去冒险，一万次成功，也抵消不了一次失败。”
“取消？”
听完所有人的意见，秦川终于缓缓转过椅子，面向屏幕。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和紧张，反而带着一丝冷笑。
“不，怎么能取消呢？”
秦川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心中一惊。
“这可是赵家那些狗，送给我们最后的大礼啊。”
他看着屏幕上不解的陈默和雷虎，又看了看眼神愈发兴奋的王雅，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时钟刚过晚上十一点，秦川在这场深夜会议中，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感到心惊的话。
“如果，我不仅要参加，还要把这场颁奖典礼，办得比原计划更盛大，更万众瞩目呢？”
“老板！您疯了？！”陈默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是自杀！您这是在把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对方的狙击镜下啊！”
“没错，我就是要让他们来。”秦川的眼神很平静，“我不但要让他们来，我还要让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让他们把所有的底牌，都心甘情愿的亮出来。”
他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你们以为，赵立言他们想要的，只是杀了我这么简单吗？”
秦川冷笑一声。
“不。他们要的，是在我最风光的时刻，在全联邦直播的镜头前，用最惨的方式，毁掉我。他们要用我的血，来洗刷赵家倒台的耻辱，来警告所有敢和他们作对的人。”
“他们想把我的加冕典礼，变成一场对所有改革者的公开处刑。”
“所以，我躲不了，也不能躲。”
“因为一旦我退了，就证明我怕了，他们就赢了。那么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杀手，像苍蝇一样永远跟着我。”
“我秦川，从不接受威胁。”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一场大的。”
秦川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他转身，对着屏幕，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陈默！”
“在！”
“从现在开始，动用‘蜂巢’系统的全部算力，给我全天候监控省城半径一百公里内所有的电磁信号！我要知道那十二只老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另外，给我拟一份安保方案，我要把会场变成一座插翅难飞的牢笼！”
“雷虎！”
“在！”
“省里安排的所有安保力量，从省厅到武警，你全部接手，统一指挥！告诉他们，这是省委周书记的命令！有任何人不服，当场拿下！”
“王雅！”
“我在呢，亲爱的。”屏幕那头的女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睡袍的肩带滑落下来，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她舔了舔嘴唇，眼神迷离的看着秦川，声音却带着一丝兴奋，“说吧，想让姐姐帮你做什么？”
秦川看着她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我要你做的事，更简单。”
“明天，我要我即将遇刺的消息，通过你们盘龙资本的渠道，‘不经意’的，泄露给宁州市的柳月娥市长。就告诉她，这是她向上爬的一次机会。”
王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秦川的用意，她大笑起来。
“咯咯咯……我的小男人，你可真是……越来越坏了。你这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的，来为你这出大戏，当那个最卖力的报幕员啊。姐姐……真是越来越爱你了呢。”
“最后一条。”
秦川的声音，变得冰冷！
“计划不变，典礼照常举行。”
他抬起头，迎着屏幕上众人或震惊、或担忧、或狂热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
“通知省委办公厅，就说我说的。”
“明天，我——”
“——亲自去当这个诱饵！”
话音落下，套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雷虎和陈默的脸上满是惊骇，他们无法理解，自己的老板为何要做出如此疯狂的赌博！
唯有王雅，她看着屏幕中那个男人，眼神痴迷，她缓缓端起酒杯，对着镜头遥遥一敬，轻声说：
“真是……太迷人了。”
秦川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他心里默默盘算着下一步。
说服周良宇和陈岩陪自己赌这一把，并不难。因为他手里握着一张王牌——民心。
当一个为联邦立下大功的改革先锋，即将遭受旧势力的疯狂刺杀时，作为东海省的主官，他们除了用雷霆手段将对方彻底碾碎，将表演变成审判，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否则，他们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个秦川。
更是整个东海省，乃至全联邦所有改革派的人心！
而他秦川，也将在全联邦人民的注视下，以身为饵，将计就计，为赵家，也为自己这两年的事，画上一个血腥的句号。
“幽灵……”
秦川走到酒柜旁，为自己倒了杯烈酒，对着窗外的夜空，冷笑一声。
“来吧。”
“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盛大的葬礼。”
“千万，别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