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指尖捻着话本边角,明知背后嚼人舌根不妥,可话到嘴边却忍不住顺着二武的话头往下接:“可不是么!一个姑娘家,偏要跟自己徒弟纠缠不清,半点不顾忌江湖上的闲言碎语,也不怕连累杨过被人戳脊梁骨。”
她想起黄蓉曾单独找小龙女促膝长谈,当日小龙女便悄声离开了,她还暗自窃喜,知道娘是为了自己才劝退了小龙女。那段日子她日日盼着杨过能主动来找自己,甚至在心里盘算好,等他来的时候,定要摆足架子晾他几日,好报当初拒婚之仇。
可没等她盼来杨过,却先听闻小龙女回了杨过身边,想到这,郭芙心头的火气又冒了上来,语气也重了几分:“我看杨过的眼睛是真瞎!放着好好的正道不走,就算小龙女武功再高、模样再出众,这般不知廉耻,有什么值得他死心塌地的?”
武敦儒连忙附和:“芙妹说得对!杨过就是被她迷了心窍,等他日后醒悟过来,定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武修文也跟着点头,还想再添几句坏话,却见郭芙忽然住了口,眉头拧成一团——她嘴上把小龙女贬得一文不值,可心里却清楚,自己这般咬牙切齿,不过是因为杨过眼里从来只有小龙女,连半分余光都没给过她。
郭芙自己也清楚,论样貌,江湖上能压过她的女子寥寥无几,小龙女算是头一个。她对着铜镜瞧过无数次,自己眉眼明艳,肌肤雪白,是爹娘精心养出来的娇美模样,可跟小龙女站在一起,总少了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的气韵。
小龙女是天生的九头身,哪怕只穿一身素白裙衫,也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而她自己,为了维持“纤瘦美人”的模样,日日节食,本就比小龙女小五岁,身子还没长开,显得有些单薄小家子气。
每次远远瞥见小龙女与杨过并肩而立的模样,她都忍不住攥紧帕子——那般般配的两个人,衬得自己像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她哪里知道,此刻躲在院外的霍都,正对着屋内的动静暗自叹气。
自从英雄大会后,他便查清了小龙女的身份,才惊觉这女子竟是当年他在全真教后山,险些上前求亲的那位。
在英雄大会上,他才第一次看到了小龙女的仙容,那时只觉对方气质清冷,不仅容貌绝世,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可这般好的女子,早已心属杨过,他连半分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世人总说神雕江湖里,只有尹志平、公孙止和杨过倾心小龙女,却不知是小龙女太过优秀,像天山上的雪莲,美得让人不敢亵渎。
她早早与杨过定了情,更是断了旁人所有念想——毕竟,谁会去肖想一对神仙眷侣中的一方?
其实小龙女这份气场,连杨过最初都受其影响。在古墓的那些年,杨过虽与她朝夕相伴,看她素手调药、月下练剑,心中满是依赖与敬重,却从不敢有半分逾矩。
只乖乖唤她“姑姑”,把那份朦胧的好感藏在心底,只当是徒弟对师傅的孺慕之情。
直到尹志平闯下那场大祸,小龙女带着满心委屈与茫然,在终南山巅对他说出“我喜欢你,想和你做夫妻”时,杨过才如梦初醒——原来他对姑姑的情意,早已超出师徒界限,原来他们之间,竟能有这样的可能。
而尹志平对小龙女的心态,更是复杂。起初他见小龙女白衣胜雪,只觉是九天仙子下凡,满心都是敬畏,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可后来偶然撞见小龙女与杨过赤裸着身子练《玉女心经》,那冰清玉洁的印象瞬间崩塌,他竟荒唐地以为二人早已私相授受,心中的敬畏渐渐被扭曲的欲望取代。
即便后来趁小龙女被点穴时犯下大错,他仍要蒙住她的眼睛,既是怕被认出,更是不敢直面那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他终究还是怕,怕那双眼睛里的纯粹,照出自己的肮脏。
公孙止则不同,他遇见小龙女时,正是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他知晓小龙女心里有过杨过,甚至为对方怀过孩子,这份“不完美”反而让他没了敬畏之心,觉得自己有机可乘。
他以为小龙女经历过情伤,会更容易被自己的温柔打动,却没料到她对杨过的情意,早已刻入骨髓。
也正因如此,江湖上虽有无数人惊叹小龙女的美貌与武功,却没几个人敢主动追求。
在他们心中,小龙女就像云端的月亮,清冷、完美,早已被打上“不可触碰”的烙印,与其冒着被拒绝的难堪,不如远远看着,反倒能留一份念想。
霍都就是如此,曾经的他还对小龙女抱有期待,然而真正交手,他连小龙女的徒弟杨过都打不过,更别提小龙女早已心有所属。
倒是武家那两个兄弟,眼皮子浅,一门心思扑在郭芙身上,根本看不到小龙女的好,差点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也算是一个另类。
霍都隔着窗纸听见二武还在变着法儿讨好郭芙,忍不住嗤笑一声。
屋内武修文正唾沫横飞:“那小龙女就算武功再高,终究是个不守妇道的,哪比得上芙妹你这般端庄?杨过日后肯定要后悔!”武敦儒也连忙附和:“就是!等他看清小龙女的真面目,定会求着来见芙妹!”
郭芙本还因这些话有几分得意,可霍都那声嗤笑虽轻,却像针般扎进她耳中。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声音发颤:“你……你们身后!”二武正说得兴起,闻声一愣,刚要回头,便见窗纸“哗啦”一声被划破。
二武心头一紧,猛地转身——只见前面那人身材颀长,斗篷上的暗金纹路在灯光下隐隐发亮,正是霍都;
后面那人铁塔般魁梧,扛着一柄重杵,气势迫人,正是达尔巴。
二人手中的糖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糖衣摔碎在青砖上,黏糊糊的糖浆溅了一地,空气中弥漫开甜腻的气息,却衬得屋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霍都抚掌大笑,缓缓走进屋内,帽檐微微抬起,露出那双阴鸷的三角眼,目光在郭芙身上打转,“没想到郭靖的宝贝女儿竟藏在这里,真是天助我也!”
“是你!英雄大会上的贼子!”武敦儒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抽出腰间的长剑,武修文也紧随其后,拔剑护在郭芙身前,神色戒备。
霍都目光便扫过屋内三人,最后落在郭芙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虽求而不得小龙女,却早已将其奉为心尖上的女神,见二武这般拙劣地讨好郭芙,又听闻方才那些编排之词,忍不住开口讥讽:“郭姑娘,方才听二位武公子把你夸得天花乱坠,可依在下看,有时候追求者多未必是好事。”
他缓缓踱步,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若是阿猫阿狗都敢对你献殷勤,只能说明你在他们眼里门槛并不高,唾手可得罢了。”
这话像巴掌般甩在郭芙脸上,她又气又急,指着霍都厉声道:“你胡说什么!我爹是郭靖,我娘是黄蓉,谁敢看不起我?”
二武也回过神,武敦儒提剑上前,怒喝:“霍都!你什么意思?”
霍都冷笑一声:“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你们把郭大小姐奉若神明,却看不出她只是一棵烂桃树,而你们就是这棵桃树上的烂桃花。”
霍都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今日我来,可不是跟你们逞口舌之快的——郭靖在哪?”
郭芙虽心头发慌,却也强装镇定,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紧紧握在手中,厉声呵斥:“你想干什么?我爹很快就会来救我的!”
“你爹?”霍都嗤笑一声,语气轻蔑,“郭靖那厮重伤在身,自身都难保,还怎么来救你?你不说也可以,乖乖跟我走,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说罢,他身形一晃,掌风带着吐蕃武学的诡谲刁钻,直扑郭芙面门。
二武虽武功不高,却常年一起习武练招,配合极为默契。武敦儒横剑格挡,“铛”的一声脆响,长剑与霍都的手掌相撞,
他只觉手臂发麻,气血翻涌,连连后退两步。武修文趁机绕至霍都身后,剑尖直刺他的后心,招式虽不精妙,却也快准狠。
霍都冷哼一声,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向武修文的胸口。武修文连忙收剑格挡,却被掌风扫中肩头,踉跄着跌在一旁,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郭芙见状,也冲了上去,虽剑法稚嫩,却凭着一股蛮劲,胡乱劈刺,竟也打乱了霍都的节奏。
三人缠斗在一起,剑光与掌影交织,兵刃相撞的脆响与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昔日他们三人曾与李莫愁交手,彼时李莫愁忌惮郭靖夫妇,未出全力,只与他们周旋,如今面对霍都,虽依旧处于下风,却也借着默契支撑了十余回合。
霍都本想速战速决,若是耽误了时间,等郭府的援兵到来,后果不堪设想。他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达尔巴,厉声喝道:“达尔巴!还愣着干什么?速来帮忙!”
达尔巴本就觉得以二敌三有失体面,再者他性子憨直,不屑于围攻女子与小辈,是以一直站在门口观望。此刻听闻霍都呵斥,又想起金轮法王临行前的嘱咐,只得扛着重杵上前,瓮声瓮气地说:“师傅让咱们抓郭靖,欺负小姑娘和小辈,算什么本事?”
“少废话!抓了郭芙,才能逼郭靖现身,这是师傅的意思!”霍都急声道,故意抬出金轮法王压他。达尔巴果然不再犹豫,大喝一声,举起玄铁重杵,朝着郭芙砸了过去。
这一杵力道惊人,带着千钧之力,空气都被震得嗡嗡作响。郭芙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后退,武敦儒见状,挺剑上前格挡,“咔嚓”一声脆响,长剑竟被重杵震得断裂,碎片飞溅。他胸口亦被杵风扫中,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倒在地上。
武修文大惊,连忙扑过去扶他,霍都趁机欺近,指尖如电,点中了郭芙的肩颈穴位。郭芙浑身一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杏眼,满是愤怒与恐惧。
“芙妹!”二武目眦欲裂,武敦儒提剑便要扑向霍都,武修文也攥着短刀紧随其后。谁知达尔巴早已跨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快如闪电,指尖在他曲池穴一点,武敦儒顿时浑身酸软,长剑“当啷”落地。
武修文见状欲退,达尔巴另一只手已探至他后腰,精准点中命门穴。二武双双瘫倒,只能大口喘气,眼神死死盯着霍都,却再无半分反抗之力。
霍都走到郭芙面前,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眼中闪过贪婪与邪恶的光芒:“果然是个娇俏姑娘,虽比不上小龙女,但也比那些普通女子好看多了。抓你回去既能要挟郭靖,倒也能先解解闷。”
“你敢!”武敦儒厉声怒喝,指尖抠着地面的青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穴道被点,浑身力气像被抽干般,刚撑起半截身子又重重跌回原地。他瞪着霍都,唾沫星子混着怒火喷溅:“霍都,你这狗贼!有本事冲我们来,不准碰芙妹!”
武修文也红了眼,喉咙里发出粗哑的嘶吼:“就是!你若敢动芙妹一根手指,我兄弟二人做鬼也不放过你!郭大侠和黄帮主一旦知晓,定会将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霍都却像听了什么笑话,弯腰用靴尖踢了踢武修文的肋骨,嘴角挂着淫邪的笑,吐出的话脏污不堪:“做鬼?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也配在老子面前说这话?”
“你敢辱我!”武敦儒气得浑身发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霍都嗤笑一声,抬脚踩在他手背,狠狠碾了碾:“辱你又如何?等抓住郭靖,你们郭家满门,都得给蒙古大军的马蹄当垫脚石!”
他眼神扫过郭芙发白的脸,指尖勾了勾她垂落的发梢,语气越发轻佻:“郭姑娘生得这般娇俏,肌肤嫩得能掐出水,若是被普通的兵卒瞧见,指不定会被多少人抢着疼呢,哪轮得到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护着?”
说罢,他转头看向墙角挣扎的二武,脚又在武敦儒手背上碾了碾,笑得阴狠:“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见二武怒目圆睁却无法动弹,他故意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恶意,“你们是想让我先与这位郭姑娘在这屋里巫山云雨,让她尝尝我的手段?还是说,等会儿把她捆了,交给外面那些久不见女色的粗鲁士兵,让他们好好‘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