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楼外楼内还是一片静谧。陆晴如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便来到程瑶所在的三楼客房门口,安静地值守。
直到辰时左右,走廊里才渐渐有了些细微的动静,陆晴正凝神听着房内的声响,忽然面前的房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拉开了一条缝隙。
陆晴到嘴边的“郡主”二字,却在看清走出来的人时,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房内走出的,是头戴白色帷帽的季统。
他怎么会从郡主的房间里出来?而且显然也是刚起床!陆晴的大脑瞬间被无数个问号和惊叹号填满,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季统也看到了守在门口的陆晴,他稍微压低了帽檐,隔着轻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却并没有露出任何尴尬或局促的神色,反而十分自然地打招呼:“陆晴姑娘,早。”
他的声音透过帷帽传来,依旧清润悦耳,听不出半分异样。
“早......”陆晴猛地回过神,连忙垂下眼睑,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恢复平日沉稳的表情,只是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季统并未在意她的失态,反而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屋内:“沐姑娘昨夜睡得有些晚,这会还没醒,你晚些再喊她起床。”
“昨夜睡得有些晚”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再次在陆晴耳边炸响。她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旖旎暧昧的联想,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季统。
声音细若蚊吟应道:“......好,晴儿知道了。”
她心慌意乱,甚至没注意到季统是什么时候转身回的隔壁房间。整个人都沉浸在那句“昨夜睡得有些晚”带来的巨大冲击和自行脑补的幻想之中。
他们俩昨天晚上......?
季公子看起来清冷自持,不像是会主动逾矩之人,难道......是郡主......?
一想到可能是自家郡主主动留人,陆晴非但没觉得不妥,反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欣慰和激动。
郡主终于开窍了,这位季公子虽然来历神秘,但容貌气度和武功皆是万中无一,对郡主似乎也颇为特别,正好郡主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能成其好事,岂不是一桩美谈?
陆晴幻想着,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露出一抹带着期待的姨母笑。
“陆晴,一个人在这儿笑什么呢?瑶姐呢?还没起来?”秦潇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头顶传来,将沉浸中的陆晴猛地拉回了现实。
陆晴吓了一跳,连忙收敛表情,躬身回道:“回......回世子,郡主她还没起呢。”
“还没起?”秦潇挑了挑眉,不上班就是好啊,一觉睡到自然醒,“她昨晚干嘛去了?又偷电瓶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陆晴吩咐道,“那等瑶姐醒了,你让她来二楼雅间找我,我有事找她。”
秦潇转念一想,程瑶病刚好,身体没恢复想多睡会也正常,便也没有直接让陆晴现在催促她起床。
“好的,世子,晴儿记下了。”
待秦潇离开后没多久,陆晴听到房内传来细微的声响,似乎是程瑶醒了。她连忙贴近房门,压低声音轻声唤道:“郡主,您醒了吗?”
里面传来程瑶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声音:“醒了,进来吧晴儿。”
陆晴推门而入,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正坐在床沿揉着眼睛的程瑶身上。她的眼神灼灼,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直勾勾地盯着程瑶,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朵花儿来。
程瑶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晴儿,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陆晴脸上飞起两朵红晕,扭捏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凑近了些,用极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涩和八卦的味道:“郡主......那个早上......季公子他从您房里出去,还说......”
“他说什么了?”程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哎呀......”陆晴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红着脸说了出来,“他说郡主您昨夜睡得有些晚,让晴儿晚点再喊您起床。”
“什么?!他、他这么说的?!”程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狗,瞬间从床沿蹦了起来,瞬间红温。这个季统,怎么回事儿,人前一副优雅的样子,怎么说出来的话干的事儿这么容易让人误会!!
“晴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程瑶急急忙忙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根本无从解释。难道要告诉晴儿,季统是因为力量反噬疼得要死,跑来她房间求抱抱,然后还自作主张地睡在她床上了?
她说出来谁信啊?
看着程瑶那副急于辩解却又词穷的模样,陆晴眼中的“我懂了”的神色更加明显了,她连忙体贴说道:“郡主您别急,晴儿明白,一定不会乱说的!”她信誓旦旦一副要发誓的模样。
她知道这事只会越描越黑,只能无力地扶额,又往床榻上一倒,有气无力地叮嘱道:“害......总之,这事可千万别被潇哥知道,不然他又要来拷问我了,我可受不了他那么八卦!”
“明白,郡主放心,晴儿绝对不说!”陆晴用力点头,“对了郡主,世子早上来找过您,说等您醒了,去二楼雅间找他,说是有事相商。”
程瑶闻言,赶紧坐起来,开始洗漱更衣。
收拾妥当后,带着陆晴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内,秦潇、清菩以及陆朗早已在里面等候,桌上摆着皮蛋瘦肉粥和花卷。
程瑶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拿起一个花卷和一碗还温热的粥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道:“潇哥,一大早的有什么事找我?你们说,我听着,我先垫垫肚子,饿死了。”
秦潇看着她那狼吞虎咽的架势,刚才还担忧她身体不适,看来是多余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正色道:“鹿州的吴知州派人送来了拜帖,说要给我们接风洗尘,设了宴席。我想着,咱们要在鹿州推行楼外楼的改革,扩大其他产业经营,免不了以后要跟本地官员打交道,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先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