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再过几日便是岁除了(即除夕)。
广陵学院也即将迎来为期十日左右的休沐假期,这是一年中弟子们最为期待的漫长假日。
放假第一日,程瑶和秦潇在学院的小径上碰头,两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瑶姐,过年是回不去了,这十来天假期,你有什么打算?”秦潇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百无聊赖地问道。
程瑶拉耸着小脸,没好气地回道:“能干嘛?就吃吃喝喝躺平呗。这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溇都离这儿十万八千里,还没等我们走回去,假期都结束了!真是怀念现代社会的飞机和高铁啊……”
秦潇被她逗乐了,调侃道:“你怎么不上天呢?还想飞机和高铁?要不要再给瑶总您配个最新款的三折叠手机啊?”
“鸽屋嗯——滚!”程瑶笑骂着捶了他一拳。
两人正互相吐槽着,迎面走来了三人——楼容璟、忆影,以及一身青衫、气质清冷的季统。
“嚣儿,瑶瑶,来得正好。”楼容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叫住了他们,“我正准备去找你们。这不快到岁除了,学院休沐,我提前派人把你娘和舒姑姑她们从溇都接过来了,这会儿马车应该已经到山门口了。”
程瑶原本还拉耸着小脸,一听娘亲来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阴霾尽散,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雀跃:“真的吗?楼叔叔!我娘也来了?”
楼容璟含笑点头,目光慈爱:“嗯,都来了。你娘,舒姑姑,还有你茉霄叔叔,我都一并接来了。”
程瑶心里暗暗给楼容璟点了个赞:周到啊!后爹也给我接来了,不错不错!这下热闹了!
几人快步来到山门处,果然看见几辆马车停在那里。
车帘掀开,首先下来的是一袭如火红衣的百里潼眠,岁月不败美人在她身上具象化;紧随其后的舒婉栀,则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宽袖衣裙,温婉典雅。
“娘亲!”程瑶也顾不得什么郡主仪态了,欢快地扑进舒婉栀怀里,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娘亲~~你可算来了!瑶儿想死你了!”她又扭头看向旁边那位气质温润、面容清俊的男子,甜甜地喊了一声:“茉叔叔!”
茉霄站在舒婉栀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看着程瑶,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瑶瑶,许久不见,在学院可还习惯?”
舒婉栀温柔地抚摸着程瑶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瞧你,都是大姑娘了,还这般孩子气。嗯……个子好像又长高了些,皮肤也养白了不少。”
“瑶瑶也长成大姑娘了,气色看起来很不错,比在溇都时更显活泼了。”百里潼眠也含笑附和道,目光随即落在楼容璟身旁那位陌生的青衫公子身上,带着一丝探究,“这位公子是……?”
季统微微上前一步,优雅地颔首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声音清越:“在下南苑先生,季统。”他并未因对方是长公主而行大礼,这份从容与自信,反而让百里潼眠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敬意。
“原来这位就是阿璟信中提起过的南苑先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如此年轻便已执掌一苑,实乃后生可畏。”百里潼眠赞道。
而一旁的忆影看到百里潼眠,则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平日里阴郁的气质瞬间收敛,眼神都亮了几分,上前一步,语气甚至有些像渴望表扬的弟弟:“姐姐,好久不见。阿浪……现在也是西苑先生了。”
百里潼眠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带着长姐般的关怀:“阿浪也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成为一苑之师了。瑶瑶在你苑里,有你看顾,我很放心。”
她话锋一转,神色稍正,对身后的陆晴与陆朗吩咐道:“先带沐夫人和茉公子去安排好的院子安顿休息。”随即又看向程瑶、秦潇等人,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瑶瑶,嚣儿,关于上次你托人送回溇都检验的那药丸之事,事关重大,我们需先去议事厅详谈。”
季统听闻他们要商议正事,便自觉地准备转身离开。
不料,程瑶却突然开口,声音清脆而坚定:“百里姑姑,季先生不是外人,我想……带他一起参与议事。”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都微微有些讶异,连季统都侧目看了她一眼。
百里潼眠目光在程瑶和季统之间流转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点点头:“既然瑶瑶这么说,那便依你。季先生,请一同前来吧。”
北苑议事厅内,气氛相较于外面的寒暄,显得凝重了许多。
程瑶、季统、秦潇与楼容璟、百里潼眠围坐在一起。
百里潼眠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看向程瑶,语气严肃:“瑶瑶,你上次托人快马加鞭送回溇都的那几颗药丸,你娘与你莳熎姑姑连夜研究,发现此药非同小可。”
程瑶点点头,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这药是我和潇哥在鹿州知州之女吴筝筝的闺房中偶然发现的,当时只觉得气味古怪,不似寻常药物,便带了回来。没想到……”
“一个区区知州,竟能暗中豢养如此多的通天境高手为其卖命,这背后的势力,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庞大和复杂。”楼容璟沉声道,眉宇间带着忧色。
秦潇也适时补充,提供了更重要的线索:“我们在来广陵学院的路上,遇到了飖澹的太子司马亮与公主司马如烟。据他们所言,他们也在暗中调查此事,但线索到了鹿州便断了。而且,那些袭击我们的黑衣人,目标明确,似乎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这名为‘通天丸’的邪药,已在飖澹国内大肆流传,造成了大量伪境高手,搅乱了朝纲。如今,溇兆境内也发现了一些苗头。”百里潼眠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若不能尽快查明幕后主使,加以遏制,恐怕用不了多久,溇兆也会步上飖澹的后尘,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