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敲晕的血煞盟修士(或者说影煞门卧底)被拖到一块巨石后面,用禁制暂时封住灵力,捆了个结实。陈默用一捧冰凉的溪水泼在他脸上。
“呃……”修士猛地惊醒,眼神先是迷茫,随即看到围在身边的几张陌生面孔,以及地上同伴的尸体,顿时变得惊恐万状。“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陈默没有废话,直接将那块黑色骨牌和地图残片扔到他面前。“解释一下。你是影煞门的人,混在血煞盟里做什么?这地图残片又是什么?说出来,给你个痛快。不说……”他手指轻轻拂过断剑的布条,一丝冰冷的剑意渗出,让那修士如坠冰窟。
修士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中闪过挣扎。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青年绝非心慈手软之辈,那剑意中的杀伐果断做不得假。再看旁边凶神恶煞的虎妖和目光森冷的青狼,以及那两个明显不好惹的女子……
“我……我说……”求生的本能和死亡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我……我是影煞门的外围‘暗钉’,奉命潜入血煞盟,监视他们在落日山脉的行动,并……并伺机获取他们找到的关于‘古祭坛’和‘葬剑谷’的情报。”
“葬剑谷?”陈默抓住了这个新名词。
“是……是血煞盟内部流传的一个说法。据说落日山脉深处,有一处上古战场遗迹,名为‘葬剑谷’,里面埋葬着无数上古修士的遗骸和残破神兵,更有传闻说那里封印着某种……大恐怖。血煞盟高层不知从何处得到一张残破古图,上面标注了可能是‘葬剑谷’入口的几个疑似地点,其中一处就是这片区域。他们派我们这些小队来,就是根据古图标记,寻找并确认入口。”
修士断断续续地交代,为了活命,语速极快:“我接到门内命令,要设法弄到古图副本或者关键信息,并留意血煞盟是否真的找到了‘葬剑谷’。这块地图残片,就是我从一个小队长那里……偷偷临摹下来的,原图在带队长老手里。至于这骨牌,是门内联络信物,只有我们这些‘暗钉’才有。”
“影煞门为什么要关注‘葬剑谷’?你们知道里面有什么?”苏柒柒冷声问道。
修士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外围人员,听命行事。门内似乎对‘葬剑谷’里的‘封印之物’很感兴趣,但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好像和一种古老的‘诅咒’或者‘侵蚀’有关,门内有些高层一直在秘密研究类似的东西。”
诅咒?侵蚀?陈默和苏柒柒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猩红”二字。影煞门果然和这东西有牵连!
“你们之前提到的古祭坛,和这地图上的眼睛图案,是怎么回事?”荆十三娘指着地图残片问。
“古祭坛……据说是进入‘葬剑谷’的某种‘钥匙’或者‘路标’所在地。地图上标记的眼睛图案,可能代表祭坛的位置。血煞盟认为,找到祭坛,就有可能找到进入‘葬剑谷’的方法。我们之前确实在附近发现了一处小型祭坛遗迹,但还没来得及详细探查,就被派来这边搜索了……”修士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同伴尸体,眼神晦暗。
“你们血煞盟这次来了多少人?带队长老什么实力?具体部署?”陈默继续追问。
“除了我们这支搜索队,还有另外两支,每队六人,都由筑基后期带队。带队的屠长老是金丹初期修为,坐镇中央区域,随时策应。他手里有完整的古图……另外,天机阁的人也在这片区域活动,血煞盟和他们似乎有某种默契,井水不犯河水,但具体我也不清楚。”
和天机阁有默契?陈默心中微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最后一个问题,这片浓雾和那些奇怪的妖兽骸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修士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这雾……我们叫它‘迷魂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现,持续几天,对灵识干扰很大。但那些妖兽骸骨……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之前有兄弟说,在浓雾深处听到过诡异的咀嚼声和低语,但没看到是什么东西。长老警告过,不要深入浓雾中心,说这里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陈默想起那焦黑地面和残留的混乱能量,心中警惕更甚。
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陈默看向苏柒柒和荆十三娘,用眼神询问如何处理这个俘虏。
苏柒柒微微摇头,示意不能留活口。此人虽是卧底,但毕竟是影煞门的人,放走后患无穷。
陈默叹了口气,对那修士道:“你的情报很有用。我说到做到,给你个痛快。”说罢,指尖一缕淡金色剑意无声无息没入对方眉心。修士身体一震,眼神迅速涣散,软倒在地,再无生息。
迅速处理掉尸体,众人围拢到地图残片前。
残片上的线条和标记十分抽象,结合俘虏的口供,大致能看出描绘的是落日山脉某一区域的地形。中央偏下的眼睛图案最为醒目,旁边那几个古老文字,苏柒柒和荆十三娘都不认识。
“系统,扫描文字,尝试比对已知的古文字库,进行翻译。”陈默将残片摊在掌心。
【扫描中……比对数据库(源自宿主穿越前部分知识及本世界碎片信息)……】
【文字为上古‘云篆’变体,含义模糊。初步解析可能为:‘眼’、‘门’、‘血’、‘钥’四字,或组合为‘血眼为门之钥’、‘眼之门,血之钥’等含义。】
血眼为门之钥?眼之门,血之钥?陈默眉头紧锁。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话。结合眼睛图案和“葬剑谷”的传闻,莫非进入那处上古战场,需要以某种“血眼”为钥匙?或者,这眼睛图案本身,就代表着“门”?
“这地图指向的祭坛,可能不止是路标,更可能是某种……献祭或者开启的场所。”苏柒柒语气凝重,“影煞门和血煞盟都在找它,绝非好事。”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区域。”荆十三娘果断道,“不管那‘葬剑谷’里有什么,都不是我们现在能掺和的。”
陈默点头赞同。当务之急是安全撤离,而不是探险。他将地图残片和影煞门令牌小心收好,这两样东西或许以后有用。
“系统,根据现有地形信息和俘虏口供,重新规划最快捷、最隐蔽的撤离路线,尽量避开血煞盟其他搜索队和可能存在的古祭坛区域。”
【重新规划中……结合‘迷魂瘴’扩散模型及血煞盟已知活动范围……】
【推荐路线:向正北偏西15度方向,穿越前方‘黑鳞沼泽’边缘地带,可绕开血煞盟主要搜索区,并缩短至‘野人谷’距离约三十里。警告:黑鳞沼泽为二阶妖兽‘黑水鳄’栖息地,需谨慎通过。】
黑鳞沼泽?陈默将新路线告知众人。虽然要面对妖兽威胁,但比起可能撞上血煞盟大队甚至金丹长老,还是前者风险更可控。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出发,朝着正北偏西方向前进。
浓雾依旧没有散去的迹象,反而因为靠近沼泽,水汽更重,混杂着一股泥泞和腐殖质的味道。脚下的地面逐渐变得松软泥泞,树木也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水生植物和盘根错节的藤蔓。
“小心脚下,沼泽里可能有毒虫和陷阱。”柳青青提醒道,她出身商会,对野外生存知识了解较多。
众人放缓速度,小心翼翼地在沼泽边缘的硬地上穿行。虎妖和烈风变得异常警惕,动物的本能让它们对沼泽环境充满戒备。
小银缩小了身体,趴在陈默肩头,小鼻子不停耸动,监测着空气中的危险气息。
突然,走在侧翼的烈风低吼一声,猛地向后跃开!
几乎同时,它刚才落脚的那片“草地”猛地翻腾起来,一张布满利齿、沾满泥浆的巨口破土而出,狠狠咬了个空!那是一条潜伏在泥水中的黑水鳄,身长超过两丈,二阶妖兽!
“警戒!”陈默低喝,断剑已然在手。
黑水鳄一击不中,粗壮的尾巴横扫,带起漫天泥浆,同时庞大的身躯灵活一转,再次扑向最近的烈风!
烈风速度极快,轻松躲开,但溅起的泥浆遮蔽了视线。另一侧,水面接连破开,又有两条稍小一些的黑水鳄钻出,分别扑向虎妖和队伍中间的柳青青等人!
“找死!”虎妖怒吼,不闪不避,蒲扇般的虎爪带着腥风拍向鳄头!砰的一声闷响,那黑水鳄被拍得脑袋一歪,晕头转向。
苏柒柒手中赤珏红光一闪,一道火环扩散开来,将扑向柳青青的黑水鳄逼退,灼热的火焰让鳄鱼皮甲发出焦糊味。
陈默没有参与对鳄鱼的战斗,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沼泽深处。在他的灵觉感知和系统扫描中,那里有更隐晦、更强大的能量反应正在快速接近!而且,伴随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阴冷混乱气息!
“不对劲!有东西在驱使这些鳄鱼!准备应对更大的麻烦!”陈默厉声警告。
话音未落,沼泽深处传来一声低沉、沙哑、仿佛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嘶鸣!
浓雾翻滚,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超乎寻常的巨大黑水鳄,体长超过五丈,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但它的样子极其怪异:头部和背部覆盖着不是寻常的鳄鱼皮甲,而是一种暗红色的、仿佛熔岩冷却后形成的狰狞甲壳,甲壳缝隙中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散发出浓郁的混乱与阴冷气息。它的一只眼睛是正常的黄色竖瞳,另一只眼睛却是一片浑浊的暗红,不断有细密的血丝蠕动!
更让人心悸的是,在它宽阔的背上,竟然“生长”着几个扭曲的、仿佛由烂肉和骨骼拼凑而成的“瘤状物”,隐约能看到类似人类或妖兽痛苦扭曲的面孔轮廓!
“这是……被那种能量污染异化的妖兽?!”苏柒柒失声道,手中的赤珏发出剧烈的红光示警!
巨型怪鳄用那只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陈默,或者说是他背后的【镇渊】断剑,发出充满憎恶与贪婪的嘶吼。它身上散发的混乱气息,与【镇渊】的秩序剑意形成了鲜明的对立!
“它……是冲我来的!”陈默瞬间明白了。这怪物感知到了【镇渊】的气息,就像“万怨之源”和“猩红”一样,将其视为必须吞噬或毁灭的目标!
“吼——!”怪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以与其体型不符的速度猛然冲出沼泽,泥浆飞溅,大地震颤!它无视了其他人,直扑陈默!
“保护陈默!”苏柒柒娇叱,赤珏红光大盛,化作一道火墙挡在怪鳄前方!
虎妖和烈风也同时扑上,试图从侧面攻击!
荆十三娘和柳青青等人则全力对付另外几条被惊扰的普通黑水鳄,为高端战力创造空间。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伤势带来的虚弱感,眼中淡金剑影一闪。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那就,斩了它!
断剑出鞘,古朴的青铜剑身映照着沼泽的迷雾与红光,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