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夜梓衍这一来,就成了好运来的常客。
起初是隔两三天来一趟,后来变成几乎天天都到。每次来都不走寻常路,不坐雅间,偏要往厨房钻。
白玖玖第一次看见他挽起袖子站在灶台边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殿下,您这是……”
“别叫殿下,叫我梓衍就好。”夜梓衍笑着接过王师傅手里的锅铲,“我对烹饪颇有兴趣,今日特来讨教。”
王师傅吓得连连摆手,白玖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皇子,金枝玉叶的,怎么会跑来酒楼厨房帮工?
但夜梓衍不管这些,撸起袖子就开始切菜。刀工还真不错,姜丝切得细如发丝,葱段长短整齐。
“你这腌料里用的香料,我琢磨了几天,大概猜出七八分。”他一边切菜一边说,“除了桂皮八角,还有丁香和豆蔻,对不对?”
白玖玖惊讶地看着他:“殿下好舌头。”
“所以我在想,既然用了这些香料,是不是还能加点别的?”夜梓衍放下刀,转过身,“比如茴香籽,或者白芷?”
白玖玖眼睛一亮。她确实想过要调整配方,但一直没想好加什么。夜梓衍这个建议,倒是给了她新思路。
“茴香籽会不会太冲?”
“不会,量控制好就行。”夜梓衍走到架子边,拿起一个小陶罐,“你看,磨成粉末,每次只加一小撮,既能去腥,又能增香。”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王师傅站在旁边,想插嘴又不敢,只好默默地继续炸鸡。
白玖玖说,“改天我试试看。”
“那我等着尝了。”夜梓衍放下陶罐,擦了擦手,“对了,我还想到个新菜式。你们这炸鸡虽好,但总吃也会腻。不如做点别的?”
“殿下有什么想法?”
“烤鸭如何?”夜梓衍眼里闪着光,“我见过宫里御厨做,皮脆肉嫩,配上甜面酱和葱丝,味道绝了。”
白玖玖心里一动。烤鸭确实是个好主意,而且京城应该还没有专门做烤鸭的店。
“这个主意好。”她点头,“不过烤鸭的炉子和炸鸡不一样,得专门打造。”
“钱的事不用担心。”夜梓衍摆摆手,“我可以出。”
白玖玖愣住:“殿下,这不合适吧?”
“有何不合适?”夜梓衍笑得温和,“就当是我入股好运来了。以后赚了钱,分我一成便是。”
白玖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皇子,主动要入股一家小酒楼?
“殿下,这……”
“不必多虑。”夜梓衍打断她,“我是真心喜欢烹饪,也觉得你这店有前途。况且,”他顿了顿,“能和你这样有趣的人合作,也是一桩乐事。”
白玖玖还想再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刘二的声音:“七、七皇子来了！”
夜霖珏掀开帘子走进来,目光先是落在白玖玖身上,然后移到夜梓衍脸上。
“五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霖珏?”夜梓衍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变化,“我在和白姑娘讨论新菜式。你也来了?”
夜霖珏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扫了一眼厨房,看见夜梓衍挽起的袖子,还有灶台上摆放整齐的食材。
“五皇兄雅兴真高。”他的声音很冷。
“哪里哪里。”夜梓衍走上前,拍了拍夜霖珏的肩膀,“倒是你,有眼光啊。这好运来的菜式独特,白姑娘又聪慧过人,难怪你会看中这里。”
夜霖珏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五皇兄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夜梓衍笑得更深了,“我这些天观察下来,发现白姑娘确实不简单。小小年纪,把酒楼经营得有声有色,又懂烹饪,还善于待客。这样的人才,可不多见。”
他转过身,看向白玖玖:“所以我刚才和白姑娘说,想入股好运来。霖珏,你不会介意吧?”
白玖玖感觉到夜霖珏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五皇兄想入股?”夜霖珏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是啊,我对烹饪有兴趣,又觉得这店前途不错。”夜梓衍说得轻松,“而且能和你合作,也是件美事。咱们兄弟这些年各忙各的,难得有个共同的兴趣。”
夜霖珏盯着夜梓衍,半晌没说话。
厨房里静得能听见油锅里的滋滋声。
白玖玖偷偷看了看夜霖珏的脸色,心里暗暗叫糟。七皇子这表情,明摆着不高兴到了极点。
“五皇兄既然有这个心,那自然是好事。”夜霖珏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那是自然。”夜梓衍笑道,“我也不急。对了,待会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白姑娘,改日再来讨论那烤鸭的事。”
他朝白玖玖点点头,又拍了拍夜霖珏的肩膀:“霖珏,有空多来往。咱们兄弟,也该好好亲近亲近了。”
说完,他整了整衣袖,施施然走了出去。
厨房里又剩下白玖玖和夜霖珏两个人。
白玖玖偷偷瞄了夜霖珏一眼,发现他还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可怕。
“殿下……”她小声叫了一句。
夜霖珏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说要入股?”
“是、是啊。”白玖玖点头,“不过我还没答应。我想着得先问过殿下您……”
“他还说了什么?”
“就是建议咱们做烤鸭,说他可以出钱打造炉子。”白玖玖老实交代,“还说了些调整香料配方的建议,挺有用的。”
夜霖珏的眼神变得更冷:“他经常来?”
“也不算经常,就是这几天来得勤了些。”白玖玖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殿下放心,他每次来都是讨论菜式,没说别的。”
夜霖珏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白玖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她从没见过夜霖珏这副表情,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在克制什么。
“殿下?”她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夜霖珏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白玖玖,你记住。”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以后离那些皇子远一点。”
白玖玖眨了眨眼:“哪些皇子?”
“所有。”夜霖珏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不管是五皇子,还是谁,都离他们远一点。”
白玖玖有些懵:“可是殿下,五皇子他……”
“尤其是他。”夜霖珏打断她,“他看起来温和,实际上心思最深。你别看他现在对你笑脸相迎,说不定背地里在打什么主意。”
白玖玖张了张嘴,想说五皇子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但对上夜霖珏的眼神,她把话咽了回去。
“我、我知道了。”她乖乖点头。
夜霖珏松开手,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
“今晚回宫,跟我一起。”
“啊?”白玖玖愣住,“可是店里……”
“让福禄看着。”夜霖珏头也不回,“你必须跟我回去。”
说完,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白玖玖站在原地,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下巴。
刚才那一瞬间,她从夜霖珏眼里看到了一种很陌生的东西。不是愤怒,不是嫉妒,而是……占有欲?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