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于甜杏把8楼和两个垃圾桶放置区都清理干净,就迫不及待的放好工具去食堂打包晚餐,食堂取餐窗口前,她把工牌往台面上一放,声音带着刻意压下的急切:“麻烦给我一份红烧肉,多舀点酱汁,孩子爱吃。” 工作人员麻利地把红烧肉、炒青菜和米饭装进透明餐盒,又额外添了一勺蛋花汤:“今天汤剩得多,给你装上,带回家热着喝。” 于甜杏连声道谢,把餐盒裹进粗布兜,指尖触到里面早上剩下的肉包子,心里踏实得很。
休息室里空着,柳三娘她们大概还在收尾。于甜杏三两下换下浅灰色保洁服,把小面包、肉包子和油条一股脑塞进布兜,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 肉包子要给陈长林,油条留着陈长田,小面包分给香荷和香兰,一样都不能少。她抓起工牌往消毒间跑,消毒时盯着墙上的时钟,心里默数着 “一、二、三”,等淡蓝色雾气散了,立刻在脑海里喊 “回家”。
晋朝陈氏坞堡的暮色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飘着青烟。于甜杏刚踏进院子,就见赵小草抡着斧头劈柴,粗布短褐后背湿了一大片;香荷和香兰蹲在石榴树下摘野菜,翠绿的灰灰菜在破竹篮里堆得冒尖;陈李氏坐在石凳上缝补衣裳,眼睛却时不时瞟向追蝴蝶的陈长林和陈长山,嘴角挂着浅淡的笑。
“阿嫂,你啥时候回来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小草先看到她,斧头往柴堆上一放。
陈李氏放下针线,笑着打圆场:“你们啊,忙得脚不沾地,阿杏回来时跟我打招呼了,就你们没听见。快让阿杏把东西放下,别累着。”
“是啊,你们都忙的忙,玩的玩。看看我今天带什么回来了?”于甜杏
于甜杏掀开布兜,红烧肉的香气瞬间飘满院子。陈长林小腿 “噔噔” 扑过来抱住她的腿:“肉肉!阿母,肉肉!” 陈长山也攥着她的衣角,口水快流到下巴:“大伯母,昨天的肉好好吃,今天的肯定更香!”。这两天他好开心,昨天吃肉了,今天又有肉吃,以前阿耶在时都没有怎样,还有还有今天早上的那什么苹果好好好吃,比山上的野果都甜。大伯母最好了。
“你们俩鼻子比狗还灵!” 于甜杏捏了捏陈长林的小鼻子,把餐盒递给赵小草,“快烧火,让孩子们早点吃热乎的。” 又转头问陈李氏:“阿母,二郎呢?怎么没见着?”
“白天拾的柴还在山上,他说去背回来,省得明天跑一趟。” 陈李氏往院门外瞟了瞟,“按理说该回来了,莫不是耽搁了?”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还伴着粗重的喘息。于甜杏迎出去,就见邻居田二牛扶着陈长地走来。陈长地的短褐沾满枯叶泥土,左脸颊肿得老高,嘴角破了皮渗着血丝,手里的柴捆散了一地。
“于嫂子,可算着你回来了!” 田二牛把陈长地交过来,喘着气说,“九太爷家的小孙子带着两个跟班,在山上骂二郎是‘没爹的贱种’,说大江兄弟是废物,二郎气不过吵了两句,那三个小子就动手打他!要不是我赶过去,二郎还得吃亏!”
于甜杏抱着陈长地,指尖触到他肿起来的脸颊,心疼得手都发颤:“二郎,疼不疼?他们还说了啥?”
陈长地咬着牙,眼里满是倔强:“他们说…… 说我们家是坞堡的累赘,还说五太爷收了我们的田,就是要把我们赶出去……”
于甜杏的火 “噌” 地窜上来,可瞬间又压了下去。她知道,硬闯九太爷家肯定没用,门房绝不会让她进去。可她转念一想,昨天听布铺王掌柜说过,今天族长要去九太爷家议事,几位族老都会在 —— 这正是讨公道的好机会!
她把陈长地交给赵小草,摸了摸他的头:“二郎别怕,阿母去给你讨公道。” 又对陈李氏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阿母,你跟小草随后就来,记得多哭几声,让街坊邻居都听见。”
陈李氏瞬间明白过来,点了点头:“你放心去,阿母知道怎么做。”
于甜杏攥着拳头往九太爷家走,路上故意放慢脚步,还时不时抹抹眼睛,引得路过的佃农好奇地看她。到了九太爷家门前,青砖瓦房气派得很,两个门房叉着腰站在门口,一看就不好惹。
“站住!哪来的农妇?” 门房拦住她,语气不耐烦,“没看见里面有贵客吗?赶紧走!”
于甜杏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往地上一跪,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声音又大又亮,还带着十足的委屈:“九太爷!您老人家开开眼啊!我家大江和大河为了护着三爷,连命都没了!五太爷不给抚恤金就算了,您怎么还纵容孙儿打我儿子啊!”
她一边哭,一边往人群多的地方挪:“他们说我男人是废物,说我们家是坞堡的累赘!九太爷,我们孤儿寡母没活路了啊!您要是不管,我们迟早要被饿死、打死啊!”
这会儿正是下工时辰,路过的佃农、部曲听到哭声,都围了过来。有人认得于甜杏,小声议论:“这不是陈大江家的吗?男人和小叔子都没了,可怜得很。”“九太爷家的小孙子本来就蛮横,肯定是欺负人了。”“五太爷收了她家的田,这会儿又挨欺负,这日子没法过了。”
人群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门房想驱散人群,可没人肯走,都盯着宅院大门,想看看里面的人怎么说。
这时,陈李氏和赵小草也赶来了。陈李氏扶着于甜杏,抹着眼泪哭:“九太爷!我们家没做错什么啊!大江和大河都是好孩子,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连孩子都要被人欺负!” 赵小草也帮着哭:“九太爷!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再这么下去,我们一家子都要散了!”
于甜杏偷偷抬眼,看到宅院侧门的缝隙里有人往外看,知道里面的族老们肯定听见了,派人出来看。她哭得更伤心了,声音却控制得刚好,既能让里面的人听见,又不会显得撒泼:“九太爷!我家二郎才九岁啊!他做错了什么?要被三个小子围着打!要是大江和大河还在,他们敢这么欺负人吗?”
这话戳中了不少人的心思 —— 陈大江和陈大河为陈家丢了性命,如今家里却被这么欺负,换谁都觉得不公。人群里有人喊:“九太爷,您出来评评理啊!不能这么欺负孤儿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