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愤怒，没有辩解，没有哀求，只有一种彻底的、毫不在意的……敷衍。
林如雪愣住了。
她预想了郑默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有料到是这种近乎漠然的“好的”。就像她用尽全身力气打出一拳，却砸在了空处，那种强烈的失落感和被轻视感让她瞬间炸毛！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林如雪气得脸颊泛红，“郑默！我这是在为你好！你这种胆怯懦弱的性格，进入社会只会吃亏！你……”
她似乎觉得光是贬低还不够，忽然话锋一转，带上了一种她自己都未必察觉的、高高在上的“激励”：
“你知道吗？如果你能改变，如果你能变得有钱有权有势有实力，我未尝不能改变今天的立场，而去认同你！你胆怯与懦弱的性格，可能会因为在追求钱权势的道路中，有所改变，若是改变了，我未尝不能给你个追求我的机会！”
她说出这番话时，自觉带着一种“女神”的慈悲和睿智，仿佛赐予了对方一道曙光。
郑默闻言，终于第一次正眼、认真地看向她，那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林如雪完全无法理解的怜悯和……一丝嘲讽。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林如雪的心上：
“林如雪，你要不说这种话，你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续的评价：
“普通且寡淡，无聊且无味。”
林如雪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在说什么？他在鄙视我？他凭什么？一个连喜欢都不敢说的怂包，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凭什么说我的人生普通寡淡？！
“你……你混蛋！”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让她语无伦次，气极反笑，“郑默！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这么漂亮这么有实力的女生，追求我的多了去了！你还是为你自己考虑吧！透明人！”
她几乎是吼出最后三个字，然后狠狠瞪了郑默一眼，踩着黑色低帮小皮靴，带着满腔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转身快步离开，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玷污她的身份。
郑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微微摇了摇头。
他双手插兜，继续在渐沉的夜色中漫步，将林如雪和她的“警告”彻底抛诸脑后。
他的思绪，早已飞向了即将到来的拍卖会。
……
与此同时，汉城市城西顶尖的圈子内，一场小范围的暗流开始涌动。
萃古斋张老爷子亲自鉴定出一只“明永乐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的消息，不胫而走。这种级别的重器现身，足以在收藏界引起一场地震。
几个私人小群里，一些身份不凡的人物开始讨论。
“听说了吗？萃古斋老张那儿出了个狠货，永乐压手杯！”
“消息可靠？这玩意儿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可靠！老张亲口说的，他激动得差点犯高血压。东西在一个年轻人手里，来历好像挺干净，家传的。”
“年轻人？运气真他妈逆天！这东西要是真的，起拍价至少得这个数（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万？我看不止！品相要是完好，遇到喜欢的主，翻个倍都有可能！”
“拍卖会什么时候？我得去凑凑热闹，就算拍不到，开开眼也是好的。”
“据说是这周末，萃古斋牵头，在君悦酒店搞个小型精品拍卖，门槛不低。”
“帮我弄张邀请函，这热闹必须凑！”
汉城城西，某处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内。
一位穿着中式褂子、气场沉稳的中年男人放下手机，对身旁一位气质精干的随从吩咐道：“去查查，那个拿出永乐压手杯的年轻人，什么来历。重点查查，他是真不懂，还是扮猪吃老虎。”
“是，老板。”随从恭敬应道。
中年男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神深邃：“有点意思。不管他是运气还是……这个年轻人，倒是搅动了一池春水。”
拍卖会很快到来。
君悦酒店的拍卖厅，灯光璀璨，衣香鬓影，与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不同，厅内流淌着一种低调而压抑的激动。能收到萃古斋邀请函的，非富即贵，或是资深藏家，此刻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那件小小的青花杯上。
郑默坐在后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穿着一身合体但并非名牌的深色休闲装，神情平静得像是在听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学术报告。与周围那些或交头接耳、或摩拳擦掌的竞拍者相比，他年轻得过分，也淡定得过分。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明永乐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资深拍卖师的声音带着煽动性的磁性，大屏幕上清晰地展示着杯子的每一个细节，釉色温润，青花深沉，缠枝莲纹流畅灵动。
“经多位权威专家联合鉴定，确认为永乐官窑真品，保存完好，极为珍罕！起拍价，300万！每次加价不低于10万！”
话音刚落，竞价牌便此起彼伏地举起。
“320万！”
“350万！”
“400万！”
价格如同坐上了火箭，迅速攀升。竞争主要在前排几位气场十足的中年男人和一位通过电话委托的神秘买家之间展开。
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燃烧的味道。
郑默依旧平静地看着，仿佛那不断跳动的数字与他无关。只有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这不仅是钱，这是他撬动命运的第一根杠杆。
他觉得要是有钱了，上一世，就算林倩污蔑他，他也不会抑郁，他有很多种方法把那心机女按在深渊泥潭之中，不能翻身……
当价格突破500万时，竞争的节奏慢了下来，只剩下两位最执着的人在角力。
“550万！”中年男人、地产商王总喊出这个价格时，额头已微微见汗。这接近他的心理底线。
电话委托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拍卖师开始倒数：“550万第一次……550万第二次……”
就在所有人以为尘埃落定时，电话里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580万。”
王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价格超出了他的预期。
拍卖师精神一振：“580万！这位电话委托的先生出价58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580万第一次……580万第二次……”
郑默坐在后排，心脏随着倒计时微微收紧。
这个价格，与他前世所知最终成交价相差无几。
“……580万第三次！成交！”拍卖锤重重落下。
“恭喜这位电话委托的先生！”
掌声响起，带着些许遗憾和对神秘买家的好奇。